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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跟大姐视频,聊起写作,原来我们都有一个作家梦。
还记得小时候,生活在阿姆的老家,一个五六线小城市的县里,县城下面的一个偏远乡镇,乡镇下面一个非常偏远的村庄,从老家过去,要坐船到镇上,再从镇上坐车到距离外婆家两三公里远的马路边,然后再步行到外婆家,大概需要半小时左右,也好像能直接从老家坐船,到距离外婆家最近的一个渡口,从那里到外婆家差不多要走上两个小时的山路,蜿蜒曲折的泥巴路,路两边全都是山,有时候还会从丛林间跑出来野猪、刺猬、野兔子等山货,蛇类、虫子就更是常见得很了。即便如此,我还是最怕村子里面每家每户散养的土狗,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经过时吠个不停,听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上来咬上一口尝尝鲜,我也曾亲眼见到外婆家养的大黑狗追着同学的屁股咬,所以至今我都怕狗,哪怕是那种小狗崽,只要是叫得特别凶的都害怕。
我没有读过幼儿园,那会儿家里没钱,八岁那年直接上的小学一年级。自从学校开始要求写小作文,后来要求写日记,就一直有记录生活、记录心情的习惯,规律记录的时间停留在初中毕业,也就是从阿姆家乡里的初中毕业,离开乡镇转而到市里读高中以后,就只是间歇性记录,那个时候记录的多半是跟着父母生活的压力、学业逐渐艰巨以及对自己的不满。
升初二那年,二姐初中毕业,被爸妈接到市里面读中专,暑假的时候,家人也有商量过是否接我一起,但最终还是决定把我留在乡镇中学里读完初中,高中的时候再去。接下来的两年初中生活,对我来说其实很艰难,那时候的我非常内向,虽然有同学相伴,但内心深处并不愿意跟他们交心,整个学校里唯一一个姓氏的我,总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现在回想,印象深刻的事情寥寥无几,但每天早上,值日生在打扫,教室里面尘土飞扬,而我则在走廊尽头、定睛远方初升的太阳、手里拿着食堂发得不是很好的包子、没有水、没有果汁、没有牛奶、静静啃食的画面,有时候甚至会因为思念父母亲人而默默落泪。那时候的自己,应该很孤独吧!
学生时代都有周末双休,那时候因为学校离家远,多半都是寄宿上学,每个星期周五开始放假,我没有自行车,就只能步行两三个小时从学校到阿姆老家,多数时候周五都是在外婆家吃饭。农村一到晚上都是黑灯瞎火的,小时候胆小,总怕一个人睡觉,每次一到晚上就抱着棉被跟外婆睡。其实老年人的呼吸道都会有一股气味,我当时就知道,可能每个人的气味都不一样,但是外婆的味道我也知道,我想能感知气味并不是因为嫌弃,这是无法自控的,就像长大后才发现,我对气味是比较敏感的。还记得有一次我壮着胆子跟外婆说,今晚我自己一个人在下面屋里睡,结果那一夜我手脚冰凉,根本不敢翻身,不敢起床上厕所,满屋子团团黑总能联想到什么可怕的脏东西,几乎是一晚上睁着眼睛屏着呼吸不敢睡觉,只要是一点动静都会吓个半死,第二天直接乖溜溜的卷起棉被找外婆去了。
初中毕业,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这九年的义务教育里面,留下的除了一堆会被当做废纸卖掉的教材、试卷、习题册外,就只剩用各种本本记录下的小作文了,独自生活学习的那两年尤其多一些,临走之前翻阅一遍,发现记录最多的情绪是孤独的。从医生的角度去看,综合种种表现,那时候的我应该是有一些抑郁情绪在的。很庆幸自己内心足够强大,没有在那两年里彻底沦陷,到父母身边,面对新的城市,新的学校,新的生活,进行了一场彻彻底底地、脱胎换骨地改变之后,这种内向偏抑郁的情绪得到极大改善,终于成长为可以容纳每一个内在自我的健全人。
注册作家平台应该也有些年头了,在这几年间设想了很多框架,有维持一如既往的习惯记录日记的形式,当然是没有坚持下来,随着一层不变的生活和工作,记录内容越来越偏向单一化,每天记录的都是差不多的事情、差不多的情绪,甚至负面的东西占据得更多,便不愿再继续。后来想写随笔,记录看到、想到、经历的种种,写着写着也是搁浅了。曾经有一段时间,构思着写一部校园爱情故事,以自己的恋爱经历为原型,加入一些影视剧的甜蜜桥段,最后写一个美好的结局来弥补自己的遗憾,甚至行文框架已经建好,最后还是写不下去了。疫情期间,想写一点关于疫情期间医院发生的一些故事,后来发现,期间发生的所有暖心故事都抵不过内心的焦躁不安,根本没有耐心去记录那些点滴事迹,只想坦然无惧的自由生活。
还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在课堂上问我们,梦想是什么?每一个小孩都有小小的梦想在心中,我不记得当时的回答是什么,但成为一名医生,是在我已知的记忆里唯一一个“小时候的梦想”。实现这个梦想的同时,这些年的两次跳跃,也算是跨越了层次,跳出同窗们普遍的职场设定。当着眼于更大的舞台,经历更多新鲜事物之后,终于发现自己的渺小,却也算是伟大了。
在职场摸爬滚打的这几年,经历了很多,也承受过很多不公的对待,也就是因为这些不好的体验,让这个一直埋藏在心底的作家梦,总是不经意间探出头来,在心尖挠着痒痒,提醒我不要忘记。
前两年,心中没有信仰,由于自幼的成长经历和教育模式,对家人的情感不知道如何表达,总是埋藏心底,不习惯表达,遇到事情也不会跟家人分享。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对父母的衰老,姐姐们有了各自的家庭,慢慢发现了一些生活的道理,才开始感受到学会表达情感、表达爱的重要性,跟家人的沟通随之增多,交流的层面也越来越广。很庆幸父母赐给我的这些宝贵的财富,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前段时间职场上遇到人际关系方面的难题,与姐姐倾述后纷纷都给了我非常棒的解决方案,也让一直以来在这个行业孤军奋战的我,找到了一点方向,心里生出无限的温暖与安心。职场上,也只有家人会真正站在我的角度给我解决方案,她们让我知道,我不必在意身边人的看法和行事做派,也不必容忍某些人的无理欺压,该反抗的时候就应该反抗,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我,就应该找准时机谴责回去,都是打工人,谁又比谁高贵呢?人不犯我相安无事,我可以当个安安静静的马蜂窝,人若犯我,硬捅马蜂窝,那就免不了一头包伺候。有了他们的支持,我便有更足的底气去应对所有的不公,从此不用再小心翼翼、瞻前顾后。
从来没有跟家人聊过写作,前两天跟姐姐视频,她说她也有一个作家梦,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不是因为这个梦有多可笑,而是那种藏在心底很多年未实现的愿望,可以遇到能让我脱口而出的人的那种快感,我们都知道对方未能实现这个梦想的原因,却依然愿意继续鼓励、给与肯定,为对方建立一个美好的期许,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