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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绥宝贝回来啦!”爸爸听到玄关处传来嬉笑声,从厨房探出身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围裙上沾着几点油渍。他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宠溺。
“爸爸,绥绥今天在幼儿园认识了好多新朋友!”苏绥像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围着爸爸转圈,书包在她背后一晃一晃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真的呀?我们绥绥真棒!”爸爸弯下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眼里满是骄傲。
“好啦好啦,先洗手再吃饭。”妈妈从后面走过来,温柔地拉住苏绥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今天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洗完手就能吃啦。”苏绥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爸爸最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乖乖跟着妈妈往洗手间走,嘴里还哼着今天幼儿园学的新歌。
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爸爸转身回去继续翻炒锅里的菜,嘴里还不忘叮嘱:“绥绥,洗完手记得帮妈妈摆碗筷哦!”
“知道啦!”苏绥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清脆得像风铃。妈妈站在一旁,看着父女俩的互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她轻轻摸了摸苏绥的头,低声说:“我们家绥绥真是越来越懂事了。”苏绥低头嘿嘿笑了
厨房的暖光在苏绥睫毛上碎成金箔,她蜷缩在沙发角落啃着妈妈洗好拿给自己的苹果,齿尖刺破果肉时溅开的甜汁让她眼眶发热。蒸汽从砂锅盖的小孔里钻出来,妈妈接过爸爸的围裙,哼着《茉莉花》的调子切胡萝卜,爸爸走出厨房从房间拿出一个打着笨拙领结的布偶熊——那是他上个月跑长途时在服务区买的。
“绥绥快看,熊熊要当列车长咯!“爸爸单膝跪在地毯上,毛呢外套还带着柴油的味道。他掌心的茧子蹭过布偶熊的绒毛,就像小时候蹭过她发烧时的额头。
苏绥突然呛住了,苹果的甜突然变成尖锐的疼。上辈子最后一次闻到这种混合着机油和风尘的气息,是在太平间冷得发蓝的灯光下。那时爸爸再也不会笑着把脏兮兮的玩具塞进她怀里,而妈妈......苏绥盯着妈妈围裙边晃动的流苏,那还是去年生日自己在手工课上做的。
“怎么发呆啦?“温热的掌心贴上额头,妈妈身上飘来淡淡的檀香皂味。苏绥猛地抓住那只手,把脸埋进带着面粉香的掌心。二十三岁灵魂在五岁躯壳里颤抖,原来妈妈的手背上有颗浅褐色的痣,原来爸爸后颈的伤疤是月牙形的——这些细节早被二十年时光磨成褪色的旧照片。
“我们绥绥是不是困了?“爸爸把玩具火车轨道拼成歪扭的爱心,“明天爸爸也不出车,带绥绥去游乐园玩......““玩旋转木马!“苏绥突然大声打断,声音脆得能滴下蜜糖。她扑进爸爸怀里,毛呢布的粗粝感硌着脸颊,却让她安心得想哭。上辈子总嫌这个拥抱太紧太热,如今连他衬衫第三颗扣子生锈的纹路都珍贵得像星轨。
夜深时苏绥蜷在小床上,月光把窗外的香樟树影印到了墙纸上。主卧传来父母压低的笑语,洗衣机在阳台上嗡嗡震动。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识字卡,就着夜灯的光写下歪扭的字迹:
【5月17日晴爸爸修好了卡车雨刷器
5月23日阴妈妈给幼儿园捐了旧绘本
5月30日......】
铅笔尖突然折断在“5月30日“那个数字上。苏绥盯着日历上被红笔圈住的日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识字卡边缘。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买手绘本,爸爸就不会出车,上辈子那辆失控的油罐车,就不会遇见,油罐车在儿童节前两天撞碎了她的整个世界,从此苏绥的世界再也没有了色彩,没有了绘本。不过这次不会了!!
“绥绥,起床啦”阳光穿过轻薄的纱帘,轻柔地洒进卧室。床上的被褥被染上暖色调,毛绒玩偶也在微光中闪烁着柔和光芒。苏绥裹在印满小草莓的空调被,像只鸵鸟似的把脑袋埋进枕头堆。妈妈的手指带着茉莉花护手霜的香气,轻轻捏了捏她露在外面的脚丫。“绥绥牌小懒虫要变身小蝴蝶啦——”妈妈哼着早安歌,突然掀开被子一角,冰凉的手心一下子贴上苏绥暖烘烘的后颈。苏绥尖叫着弹起来,发顶翘起的呆毛在阳光里晃成金色小弹簧。“妈妈偷袭!”她气鼓鼓地裹着被子滚到床角。
磨磨唧唧的起床后,苏绥就跑去黏着爸爸,已经好几天了。苏绥一直在磨爸爸,苏绥只是个小朋友没有办法阻止油罐车。于是爸爸被黏的也是没了脾气。抱起小苏绥来回晃荡,笑起来时胸腔连着震动:“我们绥绥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爸爸了,之前不是还嫌弃爸爸的机油味嘛?“沾着机油味的手指刮了刮她鼻尖,“要爸爸!“苏绥突然跳下来踩着小椅子抓起玄关柜上的日历,圆头蜡笔把“5月30日“圈成了血色太阳。
她踮脚把日历拍在爸爸胸前,蜡笔画的小人正牵着大人在幼儿园门口,云朵对话框里歪歪扭扭写着“绥绥的宇宙第一好爸爸“。厨房传来瓷勺轻磕碗沿的脆响。妈妈擦着手走过来,围裙带子松垮垮地垂在身后:“老苏,要不给车队打个电话?孩子眼巴巴盼半个月了。“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现在左手手腕上的银镯子,那是后来苏绥带了十几年的银镯子。
爸爸摸出手机时,屏幕裂痕蛛网般爬过全家福壁纸。苏绥的视线缓缓上移,定格在爸爸的手上。这双手,宽厚而温暖,骨节分明,曾为她撑起了整个童年的天空。只是上辈子,在那场可怕的车祸之后,车祸没带走爸爸的命,但是带走了爸爸养家糊口的一双手,让爸爸无数次在深夜里崩溃可此刻,这双手就好好地在眼前,完好无损。苏绥的眼眶微微湿润,还好。
“吴队,我闺女闹得厉害......“爸爸转身时,车钥匙从指缝漏下一线银光。苏绥她听见灵魂深处二十三岁的自己在尖叫:这次绝对要守住这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