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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予深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领带松松地扯开。凌晨两点的办公室只剩应急灯亮着，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紧锁的眉间。桌上摊着三份财务报表，红色批注触目惊心——父亲果然开始动手了。
“陆总，苏总监的公寓楼下有记者。“特助陈默的电话来得突然，“需要处理吗？“
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陆予深望向窗外浓稠的夜色：“查清楚是谁放的消息。“
“初步判断是程副总的人，但......“陈默迟疑道，“监控拍到陆董的司机昨天去过星澜传媒。“
陆予深冷笑一声，钢笔重重戳进实木桌面。父亲终究按捺不住了，就像三年前对晚晚母亲做的那样。他抓起车钥匙，黑色风衣在走廊带起一阵疾风。
苏晚是被拍门声惊醒的。透过猫眼，她看见陆予深凌乱的额发，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她拉开门，话音未落就被他推进屋内。
陆予深反手锁门，气息未平：“穿件外套，我带你离开。“
玄关的感应灯下，她看见他颈侧有一道新鲜的血痕。玻璃碎裂声突然从楼下传来，混着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陆予深一把将她按进怀里，温热的手掌护住她的后脑：“别往外看。“
“到底......“
“我父亲把你的病历卖给媒体了。“他声音发涩，“现在全城记者都在挖你母亲换肾的内幕。“
苏晚脚下一软，后背抵住冰凉的墙面。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扑面而来——母亲躺在透析室里浑身插满管子，程昱在电话里说“我们到此为止“，而她蹲在医院走廊，把脸埋进满是消毒水味的衣袖里无声恸哭。
“呼吸，晚晚。“陆予深捧起她的脸，拇指摩挲她发冷的唇角，“看着我，我发誓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的瞳孔里跳动着某种灼人的光，像是要把她的影子烙进去。苏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怎么受伤的？“
“来的时候被摄像机砸到。“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天台有直升机接应，我们......“
“我不走。“她打断他，“如果我逃了，等于承认那些谣言。“
陆予深怔住，这才发现她眼底燃着幽暗的火。这个总是温柔似水的女人，此刻像把出鞘的剑。
“我要召开记者会。“她转身去拿笔记本电脑，“既然他们要真相，我就给他们真相。“
“不行！“陆予深扣住她的手腕，“你知道我父亲手里有什么？他连你母亲当年......“
“我知道。“她抬头看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晨光刺破云层时，陆予深站在会议厅后台，看着苏晚对镜整理衣领。她选了件珍珠白套装，长发绾成利落的发髻，耳垂上两点星光是他送的钻石耳钉。
“准备好了？“他替她别好麦克风。
苏晚按住他颤抖的手：“予深，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喂猫时，那只不敢接近人的玳瑁猫吗？“
他怔忡点头。
“后来它敢吃我掌心的猫粮，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她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现在轮到我了。“
记者会现场快门声如暴雨。苏晚刚走上台，一个戴鸭舌帽的记者突然举起病历复印件：“苏小姐，听说令堂三年前的肾源来自非法渠道，是否属实？“
陆予深正要上前，却见苏晚抬手示意他止步。她迎着刺目的闪光灯微笑，笑意未达眼底：“这位记者朋友，你手里拿的是仁和医院伪造的病历。真正的原始档案......“她按下遥控器，大屏幕弹出盖着钢印的文件，“今早刚从卫健委调取完毕。“
会场哗然。
“三年前我母亲确实需要换肾，但我们在合法渠道等到了配型成功的志愿者。“她指尖轻点屏幕，捐赠协议上的签名赫然是“陆予深“。
陆予深瞳孔骤缩。这件事他明明处理得滴水不漏，连捐赠者信息都做了加密。
“而这位志愿者......“苏晚转身望向他，眼底泛起泪光，“此刻就站在我身后。“
无数镜头转向陆予深。他望着台上单薄却笔挺的身影，忽然明白她通宵未眠在查什么——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就像他曾经为她做的那样。
混乱中，那个提问的记者悄悄退场。陆予深给陈默使了个眼色，转头对上苏晚含笑的眼睛。他们隔着喧嚣人潮无声对视，仿佛又回到那个飘着细雨的清晨。
记者会结束后，苏晚在休息室卸妆。镜中忽然多出一道身影，程昱倚着门框，手里把玩着打火机。
“精彩绝伦的表演。“他鼓起掌，“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苏晚继续摘耳钉：“程副总特意来看笑话？“
“来提醒你件事。“程昱俯身贴近她耳畔，“你猜当年陆老爷子为什么选中我当棋子？“他轻笑，“因为我和你在一起三年，最清楚你的软肋在哪里。“
金属冷光划过视野，苏晚反手将拆信刀抵在他喉间：“程先生，需要我提醒你现在是法制社会吗？“
程昱错愕的表情取悦了她。正要收手，身后传来陆予深冰冷的声音：“看来程副总更喜欢用脖子思考问题。“
后来苏晚总是记不清那个场景是如何结束的。只记得陆予深把她按在怀里时，白衬衫上沾着程昱的血，而他抚摸她后颈的力度温柔得令人心碎。
深夜的急诊室走廊，陆予深盯着缝合伤口的诊室门。苏晚端着热可可过来，发现他左手掌心有月牙状的血痕——是攥拳太用力掐出来的。
“我不该让你单独待着。“他把脸埋进她肩窝，声音闷哑，“明明发过誓......“
苏晚抚摸他后脑微卷的发梢：“你知道吗？其实今天我准备了戒指。“
陆予深浑身一僵。
“在西装内袋里。“她轻笑，“本来想记者会结束就求婚的。“
他猛然抬头，撞进她狡黠的眸子。苏晚变戏法似的掏出丝绒盒子，里面并排躺着两枚铂金素戒：“陆予深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起对抗全世界吗？“
窗外忽降暴雨，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陆予深红着眼眶笑出声，低头咬住她指尖的戒指：“乐意之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