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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富贵请来的法师在溪边摆起法坛。铜铃响到第三声,所有蜡烛同时变绿。法师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缝里渗出黑水,道袍下摆燃起幽蓝火焰。
"不够!要血亲!"法师嘶吼着冲向钱富贵。保镖们开枪打爆了他的头,可无头尸体仍跑了十几步才倒下,颈腔里喷出的全是黑浆。
土老在废弃矿井深处找到本日记。小荷工整的字迹记录着:"今天看见钱叔叔往溪里倒黑桶,他说是肥料..."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钱富贵正把个挣扎的小孩塞进铁桶。
夜色如墨,土老把照片贴在溪边老树上。后半夜,整棵树开始流血,树皮剥落后露出张扭曲的人脸。树根处泥土翻涌,浮出个扎红头绳的骷髅头。
回村路上,土老被黑影跟踪。转身举枪的瞬间,他看见十几个湿漉漉的小孩手拉手站在月光下,每个手腕都有月牙疤。最前面的女孩抬起头,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爷爷,帮我们..."
次日,化工厂传出噩耗。夜班工人集体失踪,监控只拍到走廊地面不断漫出黑水。钱富贵砸碎监控室,却发现所有屏幕都定格在同个画面:小荷站在溪边,身后水里密密麻麻全是苍白手臂。
黑溪开始逆流。土老亲眼看见溪水倒灌进支流,把饮水的鹿群拖入水底。鹿尸浮起时,每只眼眶里都插着人类手指。
钱富贵带着保镖闯进土老的家。"老东西,听说你孙女托梦?"他摔出个骨灰盒,"把她供出来,我给你五万。"骨灰盒滚落在地,撒出的却是黑泥,泥里裹着颗带金牙的骷髅头。
深夜枪响惊醒了全村。土老冲进院子,看见钱富贵的保镖在月光下跳舞——如果扭曲成麻花也算跳舞的话。那人颈椎折断的脑袋倒挂着,正用嘴啃自己后背的肉。
"跑!"土老拉起邻居就往山上跑。身后传来黏腻的水声,回头看见黑溪漫过田埂,水面上漂满挣扎的人形。王强的尸体站在浪头,肚皮裂开,里面游出无数黑色小鱼。
矿洞口,土老找到了避难所。刚点燃火把,岩壁就渗出黑水,组成一行字:"血债血偿"。洞深处传来铁桶滚动声,伴随着孩童的嬉笑:"一二三,木头人..."
凌晨时分,土老摸回村子。每户门前都摆着个湿漉漉的布偶,针脚歪斜像孩童的手艺。六爷家门廊下吊着个等身人偶,风吹过时,人偶转过来的脸上钉着钱富贵的驾照。
化工厂的围墙一夜之间爬满黑苔,组成无数个"死"字。钱富贵躲在办公室,发现纯净水里游动着红线虫。当他拧开白酒瓶时,瓶口猛地伸出只小手,把他金表拽进酒液里。
土老在溪边发现个铁皮箱。撬开后涌出恶臭,里面堆满孩童的衣物,每件都别着名牌。最上面是件红裙子,别针扎着张字条:"实验体7号,神经毒素测试"。
暴雨持续三天,黑溪吞没了沿岸农田。土老划船经过电线杆时,看见小荷坐在顶端晃腿。"爷爷看,"她指向下游,"我们在玩老鹰捉小鸡。"顺着手势望去,水面浮出十几个漩涡,每个中心都卷着个穿白大褂的人影。
钱富贵终于崩溃了。他开车冲向县城,却在隧道里爆胎。手电照出去,隧道墙壁上挂满滴水的孩童尸体。后视镜里,后排座位慢慢渗出黑水,水面上漂着那枚金戒指。
土老带人去堵排污口,发现溪底沉着具古怪尸体。捞上来才认出是钱富贵的会计,可尸体没有骨头,像装满黑水的皮囊。撕开衣服,胸口纹着行字:"我知道X-7的秘密"。
夜深人静时,黑溪突然改道,水流冲垮了化工厂的围墙。值班工人看见水里站着列队的小孩,最前面的女孩抬手一指,黑潮便吞没了仓库。人们听见玻璃碎裂声,接着是钱富贵杀猪般的嚎叫:"滚开!我不是故意的!"
土老在溃堤的化工厂里找到了钱富贵。这个昔日的恶霸蜷缩在保险柜里,右手只剩白骨。"它们啃我..."他疯笑着举起个U盘,"全在这里!X-7是神经毒剂,我们用流浪儿测试..."
暴雨中,土老把U盘插进厂区电脑。监控视频显示:三年前,小荷潜入厂区拍照取证,被钱富贵活生生塞进装满X-7的铁桶。更骇人的是,这样的铁桶每个月都会运出去三个。
"为什么是溪水?"土老掐着钱富贵的脖子问。
"实...实验体说想妈妈..."钱富贵口吐黑水,"我们就骗他们...泡过黑水就能回家..."
突然停电。黑暗中响起孩童的笑声,保险柜门"砰"地关闭。土老打着手电找出口,每踩一步,地面就渗出黑色黏液。墙上安全指示牌变成了血淋淋的箭头,指向"污水处理站"。
处理池里,十几个铁桶正在溶解。土老捞起个半开的桶盖,里面黏着片头皮,上面还缀着红头绳。他跪在雨中痛哭,黑溪的水位随着哭声节节上涨。
回村的路上,土老被无形力量牵引到黑溪源头。瀑布后的岩洞里,整齐摆放着二十套童装,每套上面都压着块学生证。最中央的位置,小荷的红裙子平铺成十字形,裙摆上缝着张照片:钱富贵正把黑桶推进溪水。
黎明时分,黑溪突然变清。土老在溪边发现了钱富贵的尸体,以跪姿嵌在鹅卵石滩里,胸腔空空如也。尸体的右手前伸,断指处插着那枚金戒指。
县里来的专家检测后称,溪水中的污染物一夜消失。土老默默把童装埋在山楂树下,每铲一抔土,就有只萤火虫从土里飞出。埋到最后一件红裙子时,天空突然飘起蒲公英,组成小荷的笑脸。
化工厂被查封那天,土老看见个穿红裙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他追过去,只找到个树洞,里面整齐码着二十个玻璃瓶,每个瓶里装着黑色溪水和一张字条。小荷的瓶子里写着:"爷爷,我们回家了"。
暴雨季结束,黑溪恢复了原本的名字"月亮溪"。土老成了义务巡河员,总在清晨看见溪面浮着野花组成的小船。有次他感冒没来,第二天岸边就多了捆草药,扎着褪色的红头绳。
深秋的傍晚,土老在溪边睡着了。梦里小荷牵着他的手走过浅滩,对岸站着许多模糊的小身影。"爷爷要长命百岁,"她松开手,"等我们都转世了,再来给您当孙女..."
土老醒来时,怀里抱着个陶罐。掀开盖子,里面游动着二十尾透明的小鱼,每条鱼鳍上都有个月牙形的金斑。他小心翼翼地把鱼倒进溪水,鱼群游走前,齐齐跃出水面,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