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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雾如刀，割裂了孤云峰的晨光。
林清雪攥着剑柄的手指节发白，她能感觉到脚下青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冰霜。演武场中央，楚凌霄持剑而立，黑袍被狂乱的剑气撕成碎片，裸露的皮肤上蜿蜒着蛛网般的黑纹——那些纹路像活物般扭动，每一次呼吸都让四周温度骤降。
“大师兄…真的入魔了？”一名弟子瘫坐在地，手中的剑“当啷”一声砸在冰面上。三丈开外，七名戒律堂执事结成剑阵，可他们的剑气尚未触及楚凌霄周身三寸，便化作冰棱簌簌坠落。
“铮——”
剑鸣声撕裂空气，楚凌霄忽然抬头，瞳孔已化作两团燃烧的黑焰。他手中那柄“凌霄剑”本是青云宗至宝，此刻却缠绕着漆黑魔气，剑锋划过之处，虚空竟凝结出无数冰晶尖刺。林清雪眼睁睁看着那些冰刺暴雨般射向人群，她本能地闭眼举剑格挡，却听见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今天食堂有桂花糖藕，去晚了可抢不到啊。”苏逸尘不知何时挤到她身边，指尖还沾着糕点碎屑。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手指，一粒芝麻飞向半空。
“轰！”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让林清雪耳膜生疼。她睁眼时，漫天冰刺诡异地悬停在众人头顶，细看才发现每根冰刺尖端都钉着一粒金灿灿的芝麻——那芝麻表面流转着晦涩符文，竟将魔气死死锁在冰中。
“破。”苏逸尘打了个哈欠。
三百根冰柱应声炸裂，冰渣如银河倾泻而下。林清雪突然瞳孔收缩——在纷扬的冰晶里，她瞥见几片漆黑如墨的花瓣。那花瓣上的纹路，与后山禁地血池中的黑莲一模一样。
“噗！”
楚凌霄突然喷出一口黑血，魔纹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凌霄剑发出凄厉嗡鸣，剑身迸出蛛网般的裂痕。他猛地挥剑斩向地面，寒气如巨浪翻涌，整个演武场瞬间化作冰窟。林清雪眼睁睁看着冰层顺着裤脚攀上膝盖，刺骨寒意直钻骨髓。
“二师兄！你的腿…”她转头惊叫，却见苏逸尘不知何时蹲在冰面上，正用剑鞘戳弄冻结的蚂蚁。他棉袍下摆早已冻成硬块，可露出的脚踝却泛着淡淡金光，连靴子都没沾上半点冰霜。
“嘘——”苏逸尘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尝尝？桂花巷王婆特制冻梨膏，含在舌底能暖身子。”
林清雪还没来得及拒绝，变故陡生。
楚凌霄忽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凌霄剑轰然炸碎。无数冰蓝色碎片裹挟着魔气冲天而起，在半空凝成百丈冰剑。剑锋未落，威压已让半数弟子口鼻溢血。戒律堂长老目眦欲裂：“快结护山大阵！这是玄冥冰魄剑的终极式——冰封九霄！”
“麻烦啊…”苏逸尘叹了口气。他慢吞吞站起身，袖中滑出一颗核桃。林清雪看得真切，那核桃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
冰剑轰然斩落。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咔嗒。”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像有人踩断了枯枝。林清雪颤巍巍睁开眼，看见永生难忘的一幕——苏逸尘不知何时站在楚凌霄身后，指尖捏着那颗核桃。本该毁天灭地的冰剑，此刻正被核桃壳夹在中间，剑锋离他鼻尖不到一寸。
“大师兄。”苏逸尘凑到楚凌霄耳边，声音轻得像在说悄悄话，“你答应过阿缨，要带她去看江南的桃花。”
魔纹骤然停滞。
楚凌霄浑身剧震，眼中黑焰明灭不定。苏逸尘趁机将核桃拍在他后心，一缕金芒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魔纹如潮水退去。当啷一声，冰剑坠地，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冰层。
“噗通！”
楚凌霄直挺挺倒下，眉心残留着一瓣黑莲印记。苏逸尘弯腰捡起块碎冰，对着阳光端详：“这冰渣子挺漂亮，拿回去镇酒正好。”
“二师兄！”林清雪突然抓住他衣袖，指尖捏着一片黑色花瓣，“这是什么？为什么冰里会有…”
“哎呀，这不就是后山黑睡莲嘛。”苏逸尘笑嘻嘻地弹飞花瓣，“上个月膳房还拿它做鲜花饼呢，小师妹要不要尝尝？”
林清雪还要追问，远处突然传来惊呼。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融化后的冰层下，数百具妖兽尸骸拼成巨大的黑莲图案。每具尸体额间，都烙着与楚凌霄眉心相同的印记。
苏逸尘眯起眼，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无人看见，一粒冰渣在他掌心化作黑雾，隐约显露出天煞盟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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