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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个疯子就是甘露寺的永信。
那日赵子语辞别他进京,永信心中是很不舍,住在甘露寺的香客只有赵子语与他相处投契。赵子语走后饭也吃不好觉也睡得不香,几日下来做什么都索然无味,思前想后,永信留了一封手书偷了一件香客的衣服溜出了甘露寺,他要去京城看看,虽许身佛门,但还是对花花世界无限向往。
永信听见有人叫他,看到是辛夷和红鸾立刻兴冲冲的飞奔过来,却被门子拦了下来,辛夷笑着说无事把永信领进了护国公府,然后吩咐下去给永信准备了素斋。永信显然饿了很久,一顿饭风卷残云汤都没剩。
“永信,你是偷偷来京城的吧,不怕你师父罚你跪经。”辛夷看着永信狼吞虎咽,又见他满面尘灰衣服带着草屑,这进京的路上没少挨饿受冻的,不由得心疼起来:“用过饭去洗个澡,我让红鸾给你找干净的衣服换上,明日我派人送你回甘露寺,免得你师父担心。”
“辛小姐好不够意思,我好不容易来趟京城,还没好好看看呢,你就着急的送我回去?师父那里不必担心,我留了手书。”永信摸了摸出的滚圆的肚子,瞪着一双委屈的眼睛,手上也扯着辛夷的衣角。“好姐姐,你就让我在京城住几天,赵子语抛下我独独去京城,我还没向他兴师问罪呢。”
“放手,手那么脏别抓着姑娘的衣服。”红鸾打了永信的手,“看看,都脏了。赵公子不在府里,他现在住在湘潇书院。”
最终还是经不住永信的撒娇撒痴,辛夷让他住在护国公府里,等他见了赵子语在京城玩够了再送他回甘露寺。
红鸾给他安排了住处,永信洗完澡便滚到了床上沉沉睡去,辛夷禀明了辛夫人,本来辛夫人是不愿的,但见已然住下还是甘露寺的小和尚,也就点头答应了。
末了老太君也知道了此事,把永信唤来见了,永信油嘴滑舌逗得老太君很是开心,有他在,护国公府热闹了不少。
这一日,辛蛮公务在身要出门几天,辛夷见兄长出了门,辛夫人陪着几位贵妇闲聊,偷偷的找来了永信,两人在密谋着溜出府去湘潇书馆。
这么长时间不见赵子语,辛夷着实想他,不知道在京城住的是否习惯。永信自是同意的,自从住进了侯门公府天天陪着老太君说话,连出去逛的机会也没有,既然辛夷想去他也乐意陪着。
所以,辛夷换了红鸾的衣服扮成丫头的模样,还把红鸾留下来应付一众的嬷嬷,两人像极了去偷蟠桃的孙猴子,悄悄从后门溜出了护国公府。
一路上,永信像个孩子一样,这也好奇那也要看看,好不容易到了湘潇书馆。永信让辛夷在门口等着,他先进去看看,绕了三圈终于看见赵子语正躲在一个角落里读书,永信二话不说拉起赵子语就走。
“永信!”赵子语一头雾水被拉出了湘潇书馆,看清楚了拉他的人大喜过望,“你怎么来京城了?还找到了这里。”永信不说话,示意他往左边看,辛夷躲在树后面朝他挥手。
待看到辛夷,赵子语更是满心欢喜。甘露寺相处的日子,他只觉与辛夷只是说话投机,两个人都喜欢诗词,聊聊古人私下的八卦事。但是两人分别后,每每读书至深夜,万籁俱寂,总能想起辛夷,想到辛夷开怀的样子自己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寒暄几句,辛夷道:“难得出来一次,有句话说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如我们把京城全逛了,做个普普通通的布衣百姓如何,听说京城有些巷子里藏着些吃食甚是美味,母亲管的严我还没有吃过。”永信早就跃跃欲试,一手拉着辛夷一手拉着赵子语冲向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而他们没有注意的是,李正与范钱钱恰巧回湘潇书馆,看到丫头打扮的辛夷若有所思。范钱钱问怎么了,李正答道不觉得那个丫头很是眼熟,她与国公爷长得真像。
说起公务在身的国公爷,此时身在承德府,连续奔袭两天一路风尘仆仆。辛蛮牵马进到一个巷子里叩开了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一个婆子,见到辛蛮很是吃惊:“辛公子怎么来了,快进来,小姐,辛公子来了。”
辛蛮把马缰绳交在婆子手里,自己轻车熟路的进了院门来到了正厅,“雪沁?”温柔的唤了一名女子的名字。从里屋走出一名佳人,身材高挑面若桃花,见到辛蛮两行清泪流下,哽咽说道:“任光。”
这一声任光唤的百般委屈,唤的辛蛮百般心疼,任前面有万丈悬崖也要跳下去,有荆棘丛也要一步一血的爬过去。辛蛮伸出长臂把佳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别哭,我来了,你一哭我的心就乱了。”
雪沁在辛蛮怀里哭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哄了佳人不哭,辛蛮出去打了水让雪沁洗脸,又哄着喝了杯热茶,雪沁总算开颜笑了。“我让厨房炖了些羊肉,搭配我在京城带来的中药,雪沁体寒,承德现在凉了风也硬,是时候进补了。”
“我身子尚好,任光不必为我费心。且说你,为何如此着急的来这里?衣服全是灰,眼眶乌青,肯定路上不曾停歇过。”
“我被雪沁的以身饲鹰吓到了。”辛蛮眼神哀伤心上绞痛,“你的族中丧仪,人死后不入土不水葬不火葬,独独放在悬崖上以身饲鹰。雪沁给我说这些,怎么不让我心惊。你我之间经历过生死,贺兰山上白狼洞内,指月盟誓:一人若死,我则来殉。这些雪沁都忘了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誓言神圣,不可亵渎。”
“雪沁是在担心什么?”
“任光,若你是个普通的男子,我不会担心,你的身份是国公爷,王侯将相,有时候是身不由己。如今你已经到了许婚的年纪,天子必会为你指婚,不是位公主也是位皇家亲眷。
指婚便是圣旨,护国公世代忠君爱国,任光可会抗旨不娶?让护国公府百年荣光福祉蒙羞。我爱你如命,怎么会让你身上留有污名。”
字字泣血,句句锥心。年轻的国公爷攥紧了拳头。
“一生一世一双人,如若任光真的答应天子指婚,我也只能做个妾,或者护国公府都进不去。雪沁也是性子刚烈之人,任光的身边不能有其他女子。”
“我不会的。”辛蛮眼神坚定:“雪沁是我的正妻,也是唯一的正妻。信中我已经表明,舍弃世袭的荣光和爵位,我与雪沁就去相遇的贺兰山,每日牧羊,可不快哉。”
“可是。”
“没有可是了,我已下定决心,此生定不负你。”
时辰过的很快,不觉间日头西沉,永信手里捏着块桂花糕苦着脸的说道:“京城可真是大,逛了大半日连个南城还没逛完,还想再逛会,听说上夜后,京城全城挂起灯笼,亮如白昼,好想看看。”
辛夷却是有些担心,出来这么久不会被母亲发现吧,发现后必会罚我抄女则,“好看是好看,只是我们出来这么久,母亲想必担心了,再不回去怕是要抄几十遍女则了。”
“也是,夷儿快回去吧,京城的夜市以后再看。”赵子语看了看有些担忧的辛夷,又拍拍永信的肩膀,“已然偷得半日闲,是时候回去了。”永信则不领情,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赵子语无奈只能拉起辛夷手腕追永信,只是永信在前面跑的飞快,“夷儿,我们要跑快点。”赵子语手握的更紧,两人在京城的街上飞跑,夕阳下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微风徐徐衣袂飘飘。
辛夷只觉得心跳很快,赵子语的手愈发的滚烫,路边的人和事她都看不见了,眼睛只盯着赵子语的后背,前面的人被阳光渡了金边,辛夷想起了那首: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或许,初见赵子语便被种下了红豆,此时红豆发芽,侯门玉女情窦初开。
跑了一会儿,忽见前面围了一群人,辛夷说道:“怕不是永信又惹了什么事?”赵子语随即应和,唯有他能把京城翻起来。两人拨开人群,果真见永信坐在一顶软轿前面,看样子是撞在软轿上了。
一个打扮妖艳的妇人正在斥责永信,“这是哪里来的野小子,走路也不看着点,眼睛是拿来喘气的吗,一头撞在我家轿子上,也不看看这是谁家轿子,把我女儿撞坏了你赔得起吗?真是,快起来别挡路。”
围观的人纷纷发笑,赵子语连忙上去扶起永信,对着妇人施礼道歉,永信却不乐意了向前一步骂道:“真是恶人先告状,什么叫做我撞的,明明我在看竹编玩具,你家娇子忙忙冲过来撞了我,好不讲理。”
妇人还要起势再骂,这时轿帘被挑起,从里面走出一个娇媚的女子,看样子是经过一番精心装扮,看了看永信对着妇人道:“是咱们撞了人,合该赔礼道歉,妈妈在此耽误时辰恐误了去郑府的,何必在这里高着调门和一个野小子吵闹。”说完这话对着永信欠身说了句对不起。
见如此永信也不再闹了,妇人扶着女子上了软轿离开,众人也渐渐散开。辛夷安慰了永信几句,更好奇的是这名女子是谁,旁边正好有两个人议论:方才软轿里的是胭脂楼的花魁施施姑娘,见她一面要一掷千金,没想到在大街上轻轻松松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