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渥霜轩。
古意坐在二皇子身侧，将茶叶细细研磨。
二皇子和她说话，她喉间溢出的应答声总带着砂石般的粗粝。
二皇子忽然撂下青瓷茶盏，目光落在她的脖颈：
"这破锣嗓子，娘胎里带的还是后头糟践的？"
“幼时，舅舅让我在灶房当柴奴……”
她声线稳如老井，沸水冲入青瓷冰纹盏的刹那，氤氲水雾漫过她脸庞，掩盖了她的表情。
"……柴不好，火气重。"
暗卫密匣中那叠赌坊借据闪过眼前，二皇子暴起，怒道：“该把那杂碎的坟刨了喂野狗！”
“舅舅没有坟，他被赌坊的人乱刀砍死，扔乱葬岗了。”
她吹了吹茶水，小抿一口，回忆道：“不过尸体应该是被乱葬岗的野狗吃了。”
黎离帮古意捏造的伪身份也比较狗血：
-父亲是来大恒游历的和泽乐师，母亲是恒女，一时情动有了肌肤之亲，乐师没负责，不知所踪。
－母亲生下孩子血崩身亡，孩子归舅舅照顾。
－但舅舅是个黑心眼的，从小虐待侄女，吃喝嫖赌样样通，输光家产，还把面容姣好的小侄女抛出去抵债。
－兜兜转转，才被黎府买下。
总之就是塑造了一个无父无母惨兮兮的孤女命格，怎么凄苦怎么来。
其实呢，黎离有找一位总裹着黑色斗篷的矮小医师帮她治嗓子。
那医师的确有几把刷子。
但古意没有治。
沙哑的嗓音是向死而生的烙印。
——每一次出声，都在提醒那场焚尽织云城将军府的大火。
与赵贵妃第一次打照面，恰是二皇子小憩的未时三刻。
古意正将书房雕花槛窗半启，檐下铜铃被穿堂风惊得叮咚作响。
她抱着一摞泛黄书卷转过朱漆回廊，忽见蹙金桃花裙逶迤扫过刚洒过清水的石阶。
抬首时，赵贵妃顶着［－1%］好感度，手执一把珠翠团扇，螺子黛描就的远山眉高高挑起，身后站着几名好感度为［0］的宫婢。
古意迅速反应过来，正要放下书卷行礼，赵贵妃先道“免礼”，随即连珠炮似的问：
"皇子近日习字可曾懈怠？”
“温书几更歇息？”
“近日骑射如何？"
古意便抱着书卷，恭声应答道：“二殿下昨儿临了《九成宫醴泉铭》，掌灯时分还在温《尚书》，前日校场三箭皆中鹄的。”［1］
“倒是乖觉。”赵贵妃的视线落在古意抱着的书卷上，“只这晒书的差事……”
赵贵妃随意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皇子素来不许旁人碰他书房，你倒是能耐。”
古意垂首："奴才前日见书匣里生了蠹虫，今日日头好，便拿出来晒晒。"
赵贵妃忽用团扇挑起古意下颌，打量她面容片晌，啧啧道："生得这般磕碜。"
说罢，将书卷扔回古意怀里那一摞，鬓边累丝金钗尾羽簌簌：
“丫头，仔细着，既然皇子让你着男装当皇子伴读，就认清自己身份。若教本宫听见你撺掇殿下玩乐，本宫立即剥了你的皮！”
古意开启“戏精模式”，佯装踉跄，放下书卷，扑通跪地，露出感恩涕零的表情：
"二殿下好心收留奴才，奴才定然衔环结草，涌泉相报！
“奴才谨遵娘娘吩咐，以后头悬梁，锥刺股，殿下读书奴才添油，殿下练字奴才磨墨，殿下习武奴才当靶，殿下用膳奴才试毒，殿下如厕奴才熏香——"
赵贵妃的嘴角开始抽搐，脑中居然有了画面感……
一个激灵，打住，别想了！赵贵妃道：
“你毕竟是个女儿家，熏香就免了吧。”
古意迅速转换状态，发动彩虹屁技能。
运用排比、比喻等修辞手法，开始夸赵贵妃仪态万千、容貌绝美，把“九天玄女”、“月宫仙子”、“瑶池仙姬”都搬出来了，将赵贵妃捧得天上有地下无。
赵贵妃听着听着，用团扇遮住自己逐渐上扬的嘴角。
古意夸了一张A4纸，赵贵妃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大宫女立马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金瓜子赏给古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