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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还在传来巴掌声音,眼看刘暮舟气没消几分,倒是杀意越发的浓郁,胡茄赶忙说道:“得去拦着他了,不然他真要把顾白白打死了。我真是奇怪,他怎么这么大气啊?”
独孤八宝摇头道:“脾气本就古怪,我也说不准。”
但说归说,独孤八宝还是化作一道剑气钻入雷池之中,在刘暮舟巴掌落下之前,抓住了刘暮舟的手腕。
“行了,真要将人打死吗?”
嗡的一声,刘暮舟涌上脑门儿的怒气散去几分,可他正要推开独孤八宝呢,挨了不知多少巴掌的顾白白突然举剑袭来,趁着刘暮舟与独孤八宝推搡之时,一剑洞穿刘暮舟胸口。
木桑山的衣裳并未被剑戳破,但剑带着衣裳,将刘暮舟穿透了。
独孤八宝见状,忍不住骂道:“你他娘有病吧?”
顾白白脸颊红肿,一把抽出剑,而后眼中噙着泪,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冲着独孤八宝大喊:“谁先打谁的?我招惹他了吗?”
独孤八宝这个气啊,刚要开口呢,刘暮舟又一把将其推开,紧接着便有一道雷霆冲着顾白白直直刺去。顾白白望着雷霆剑光,是不如钟离沁那一剑,却也不是她能阻挡的了。
她一直以为她是天才,甚至都能压过十二楼的大多同龄人一头。但此时,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
独孤八宝眼看阻拦不及,只得闭上眼睛。
若斩了顾白白,雪龙山怕是绝不会罢休的。
就在独孤八宝以为顾白白必死无疑的时候,整座霜月湖突然间飘起了飞雪!
坠落湖中的百姓在竟是被雪花相继扶回了船上,而刘暮舟的雷池,也在顷刻之间被雪花瓦解。
刘暮舟眯起眼,却见个手持枯藤拐杖的老妇人出现在了面前,老妇人头发花白,一脸的褶子,回头看了一眼顾白白后,长叹了一声,而后呢喃道:“雪龙山之剑术也是自十二楼分化而来,请小祖看在老身的面子上,给我这丫头一个赎罪机会,老身不胜感激。她以不相干的人为饵钓鱼,是我没教好,请小祖,见谅。”
嘴里说着没教好,却也没有丁点儿愧疚意思。
顾白白还是一脸不服气,“师父,我……”
可还没说完,老妇人便厉声喝道:“闭嘴!霜月湖之事不准你再插手,你给我回雪龙山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知道错在哪里了,什么时候出门!”
看似严厉,但两声小祖之中,刘暮舟还是听出来了老妇人的不满。
刘暮舟取出一粒丹药吞下,剑伤不要紧,终究只是外伤而已。关键是先前被红怒烧出来的暗伤,又发作了。
以酒水送服丹药之后,刘暮舟没退一步,而是抬头望向老妇人,问道:“前辈觉得我是借着我师父的名声才敢这样的?”
老妇人闻言一笑,摇头道:“这是小祖自己说的,但在这昆吾洲,除了楼外楼弟子,也无人敢如此嚣张跋扈了。”
楼外楼弟子?
唐烟闻言,一把抓住薛晚秋,沉声道:“他是楼外楼弟子?你怎么不告诉我?”
薛晚秋没心情与唐烟玩笑,只说道:“你没问。”
少年关注着不远处的动静,刘暮舟对着一个女人狂扇巴掌,那人还是昆吾洲天之骄子。就这,就能想到刘暮舟的怒气了。
可说真的,薛晚秋一时之间不太明白刘暮舟为什么生气。
而此时,刘暮舟冷眼望向顾白白,沉默了许久后才摇了摇头,呢喃道:“不过就是想试探姜笠修为,为什么要用无辜之人的性命去试?明明有别的办法可以想的。柳林镇有个孩子,叫宋三妹,就是宋老五的孩子。她说她读再多的书,高高在上的神仙也能随手杀了她。我告诉她,多做好事,好人有好报,我会给她讨回公道。你们猜猜她说了什么?”
顾白白面无表情,老妇人也差不多,不过老妇人答复了刘暮舟:“她说了什么?”
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她说她不信好人有好报,她的娘是顶好的人,做了顶多的好事,却没得到好报。”
老妇人皱了皱眉头,反问道:“就因为这个,你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顾白白?”
听到老妇人言语,刘暮舟先是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他不太相信这种话是个剑客说出来的话?
可再一转头,又见顾白白与老妇人神色如出一辙。
不知怎的,刘暮舟突然间嘴唇发颤,呢喃道:“你们……你们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
老妇人只是说道:“小祖,人不能太天真。天下就是这个样子的,自家门前雪都扫不过来,谁管他人瓦上霜?”
本就已经牵动旧伤的刘暮舟,听见这一句,忍不住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不知怎的,刘暮舟一下子想到了上次做的极其惨烈的梦,想到那天早晨醒来之后忘掉的一部分梦境。没有具体的事情,只有不解,只有无助。
薛晚秋狂奔而来扶住刘暮舟,就比独孤八宝晚了几息。
少年紧握着拳头,沉声道:“咱们走吧,不跟她们说了。”
独孤八宝也深吸了一口气,拍着刘暮舟肩膀,沉声道:“她们不会明白的。”
刘暮舟硬撑着站直了,怒不可遏:“没人逼着你们管别家瓦上霜,可你们别在风雪天揭别人家瓦呀!”
一句话说完,怒气牵动体内伤势,刘暮舟只觉得脑袋昏沉,一个踉跄就倒在了薛晚秋背上。
“世道……不该如此!”
临晕倒前,刘暮舟又突然想到当年霜草的话。
既然不满,那就掌控它,改变它。
正此时,回到柳林镇放下宋老五的吞吞去而折返,它寻了一圈儿也没寻到主人,只得甩了甩眼泪跳去湖面,示意薛晚秋带着刘暮舟上他的背。
薛晚秋见状,背起刘暮舟跳了上去,独孤八宝与胡茄也先后跃了上去。
此时薛晚秋转头望向怔怔站在船头的唐烟,询问道:“你还想拜师吗?”
唐烟这才回神,一转头便跃上吞吞后背,而后摇头:“不了,我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了。”
他希望强者能为弱者遮风挡雨,却也没觉得这就是应该的,至少没觉得除他之外的人应该这样。
但他不能忍受拳头更大的人,将那些无辜者当做鱼饵去钓鱼。
老妇人望着离去的黑犬,深吸一口气,而后呢喃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只看他方才气势,他但凡是个观景修为,恐怕都要为了毫不相干的几只蝼蚁跟我拼命了。”
顾白白双眼噙着泪,牙齿咬的咯吱响,声音也委屈至极:“他有病!仗着悟出剑意,竟敢欺负我!我……我总有一天要把他千刀万剐!”
老妇人却冷漠道:“虽然拔高境界的手段不会一直都有,但是你将他千刀万剐,还是他将来大摇大摆上我们雪龙山,未知啊!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还是祈盼他不再这般天真,或是走的比你慢吧!”
正此时,一道古怪气息掠过。
虽然没人出现,但声音却传到了妇人耳中。
“你觉得,这是天真?”
老妇人神色大变,忙以心声询问:“破甲山要插手凡俗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