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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蹲在书店的角落，手里的鸡毛掸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书架上的灰。午后的阳光从积满污垢的玻璃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把空气中的浮尘照得纤毫毕现。货架上堆着从废品站论斤收来的旧书，霉味混着油墨味，像一块湿漉漉的抹布糊在鼻腔里。
这间“拾光书店”开在老城区的巷尾，生意比门口的野猫还冷清。
“老板，收书。”铁皮门帘哗啦一响，穿环卫马甲的老头拎着麻袋挤进来，袖口蹭着桌沿留下一道泥印。
陆沉眼皮都没抬，伸手在柜台下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老头从麻袋里倒出一摞旧书，最上面是本《金瓶梅词话》，封皮泛着可疑的油光。陆沉用指尖挑起书角，底下露出本蓝布封面的线装书——纸页脆黄，扉页上印着枚朱砂符咒，像干涸的血迹。
“这册子哪儿来的？”他忽然问。
老头正数着钞票，闻言缩了缩脖子：“就……拆迁区那栋鬼楼，206室。上周不是暴雨冲塌了半边墙吗？屋里衣柜底下抠出来的。”
陆沉盯着符咒中央的六芒星，瞳孔微微收缩。那图案边缘延伸出细密的藤蔓纹，与他锁骨下方那道疤的形状几乎重合——那是七岁那年掉进防空洞留下的。
“再加五十。”他把钱拍在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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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二十七分，陆沉在台灯下摊开那本古籍。风穿过卷帘门的缝隙，货架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簌簌作响。他戴上棉布手套，小心地翻开第一页。
“太岁在甲曰阏逢，在乙曰旃蒙……”是《尔雅·释天》的残篇，但每行字缝间都用蝇头小楷写着批注。翻到第七页时，他的手指突然僵住。
批注的墨迹在此处变得癫狂，密密麻麻爬满页边：
>**甲子年七月十五，子时三刻，地龙翻身，见黑眚出没于东市。有司以火药镇之，于承天门旧址下掘得铁函，内藏人骨一具，通体生绿毛……**
文字在这里戛然而止，纸页上晕开一团褐斑，像是干涸的血。
陆沉感觉后颈发凉。承天门旧址就在两条街外，现在是个地铁工地。他摸向颈间的吊坠——半块残缺的玉璇玑，父亲失踪前夜塞进他手里的。玉器突然开始发烫，书页上的朱砂符咒竟渗出暗红的光。
“啪！”
整条街的电路同时跳闸，黑暗如墨汁灌进书店。陆沉猛地起身，膝盖撞翻藤椅。黑暗中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那本古籍竟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末页。
空白页面上浮现出血字：
**“甲子轮回将至，汝既触契，当承吾祀——”**
字迹未竟，卷帘门突然被拍得山响。陆沉抄起门后的铁扳手，手心全是冷汗。玻璃窗外闪过一道人影，戴着鸭舌帽，半张脸藏在口罩里，食指在玻璃上缓缓画出个六芒星。
符号完成的刹那，陆沉锁骨下的旧疤火烧般灼痛。那人退后两步，举起手机屏幕对准他。刺眼的白光中，陆沉看见屏幕上滚动的鲜红倒计时：
**23:59: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