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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牛微眯着眼睛，从他的眼角缓缓流淌下来了两行滚烫的热泪。
永年怀着不甘与愤怒离开了黑牛家。
当他路过一户社员家时，一阵呜呜的抽泣声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于是，他便顺着声响朝那户人家走了进去。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正趴伏在他父亲跟前哭泣着呢。
看到这一幕时，永年当即快走了几步。
眼前的景象就连他这个毫无人性的畜生也被震惊住了。
只见男人半倚在床边，紧闭着双眼。
从嘴角流淌出来的不明液体，顺着下巴颏一直流到了前襟……
床上躺着孩子的母亲，紧闭着双眼，脸色蜡黄，鼻息处呼出了微弱的气息……
被吓傻了的永年，慢慢伸出手臂放在男人的鼻息处试探了一下。
他当即就被吓得赶忙缩回了手臂。
惶恐不安的永年，立马慌不择路的跑出了那户人家。
路上时不时就会遇到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他们全都目光呆滞，似行尸走肉一般。
偶尔他也会看到有人用门板抬着饿死的人去掩埋呢……
永年被这一幕幕凄惨的场景给吓得魂不守舍。
他总感觉那些被饿死的鬼魂正朝他这边追来呢。
永年自知作孽深重，他不敢在外多做停留，一口气跑回了家。
刚进家门他就迫不及待的关上了房门。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才真正感到后怕。
可事已至此，谁还敢往上面讲实话呀！只能硬着头皮一错再错了。
永年家里没了食物，他整个人变得异常焦灼。
因为他刚刚亲眼目睹了那些被饿的人，死相是多么的让人胆颤心惊。
家里没吃的了，等待他的也就只剩下死亡了。
永年越想越发慌，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了生产队牛棚里的那几头牛。
于是，他又快步跑出了家门。
当他火急火燎赶到生产队牛棚里的时候，负责看管牛的社员，正昏昏沉沉倚坐在草堆上呢。
那几头牛正悠闲自得的卧在牛棚里反刍呢。
牛看到生人靠近了，慌忙从地上爬站了起来。
所发出的响动，把负责看管牛的社员给惊了一下。
那人随即发着微弱的声音问了永年一句。
“副队长，你咋来了？”
永年故作镇定回了那人一句。
“我过来看看呢，牛被你照顾不赖嘛！”
“得亏牲口是吃草的，这么多麦穰嘞，饿着谁也饿不着它！”
社员有气无力的回了永年几句话，而后又继续懒洋洋的躺回了草垛里。
永年望着那几头牛连连吞咽了几下口水，随即又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当他来到大队部时，队长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倒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呢。
两人先是愁眉苦脸的对视了一眼，而后又都唉声叹气的垂下了头。
片刻之后，永年用着低沉的语气说了句话。
“队长，这事恐怕是瞒不下去了，已经饿死人了……”
未等永年把话说完呢，队长当即怒目圆睁冲他咆哮了几句。
“你要是想死的快一点，那你就去跟上面的人说吧！看看他们能轻饶了你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