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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这个？
他甚至好整以暇地询问关宿云：“为什么你不和小潮亲自说这件事呢？是害怕揭穿她根本不在乎你的真相吗？”
他的称呼让关宿云非常不爽，又带了点不屑。
在得意点什么？你知道她真的喜欢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的吗？
你不过就是……她和我生气的间隙，随便找的一个消遣。
等到左镇潮不和他闹了，哪里还会有这个贱人的位置？
事实上，要不是莫衍真的行为过分润物细无声，应该在一开始就会被左镇潮划清界限，毕竟那时候她的确还是和关宿云不清不楚的。所以关宿云的自信倒也不无道理。
但对于左镇潮来说，那只是一种惯性，以及一种责任——而且关宿云真的花了很多钱。
她深刻意识到，想和关宿云划清界限，起码得把钱还了吧，但是她又没钱，就非常愁。
直到某一个契机下，莫衍真向她提出了一个既狗血又荒谬的方案。
协议结婚！
莫衍真作为当下炙手可热的音乐家总是被塞各种各样的联姻和对象，所以希望能找一个人假扮妻子来回避这些。左镇潮非常符合他的要求，而作为回报，他可以帮左镇潮还掉她欠关宿云的钱。
左镇潮大为震撼，没想过还能这样玩。
她打直球询问：“但是你不是喜欢我吗？这样的协议会假戏真做吧？”
于是莫衍真的脸又开始烧了。
他咬了半天的嘴唇，最后期期艾艾地看她，可怜兮兮地说：
“哪怕你不同意，我也会帮你还那笔钱的……他对你根本就不好，不要再因为这个被绑在他身边了。”
“回头看看我吧。”
所幸，那个时候左镇潮已经完全不喜欢关宿云了。
而且，依她对莫衍真的了解，她就算不同意，他也会偷偷帮她还钱的。
于是关宿云惨遭断崖式分手。一开始左镇潮是在社交软件上和他说了这件事，被当成开玩笑了，她无奈又费了好大功夫把人约出来聊了一次。
直到这时候，关宿云才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对她有点冷淡。
可是到如今，左镇潮和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曾经的熟稔和亲近。
就像是在面对一个疏离又陌生的长辈般，言辞间全是泾渭分明的恭敬。
因而在面对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直接失去了言语。
“以前我误会我们是情侣，所以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也让你花了很多钱，实在抱歉。”少女非常认真地和他道歉，“这些钱和感谢的酬金我会之后转给你的，我们还是朋友，但我会注意和你保持距离的！”
关宿云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一定扭曲得面目狰狞吧。
否则她看起来为什么这么害怕？为什么甚至没等他回复，说完便离开了？
关宿云回去想了数日，依旧没想通这件事，最后直接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找上了她的宿舍。
只是好歹还保存了一丝理智，出门前还知道收拾一下自己，不至于变得太过狼狈。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也勉强能保持镇定，嘴角还能扯出笑意。
然而，当他的视线越过前来开门的少女，不经意间看向房间内部的时候——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向阳窗台上，被细心插进花瓶中的数朵鲜花。
……是谁。
关宿云保持着笑意，按住门框的手青筋暴起。
她不是那种会自己买花的人。更不可能买回来好好照顾。
这是别人送她的。
是那个藏在阴暗角落里、只知道窥视别人东西的臭虫。
潋滟的桃花眼在这一刻骤然暗沉，阴冷得近乎能滴下水来。
他就这么微笑着，用那样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前来开门的左镇潮。
少年冒着大雨过来，原本打理整齐的肩领都被雨水溅湿了，都在一颗颗地往下滴水。
高大的身体将门全部挡住，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就这么沉沉地看着她。浓密的眼睫在瞳色中落下阴翳，让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左镇潮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还有些新奇：“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
关宿云有点想笑。
阴郁、嫉妒、烦躁、苦闷，乱七八糟的情绪如同一团乱麻缠在一起，搅得他心脏发疼。可是当他看进少女那双深棕色的眼瞳时，同样看见了清晰倒映在上面的他自己。
很狼狈。
“关宿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模样？
一瞬间，情绪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他闭了闭眼，再度看向那几朵碍眼的花。
无比清醒、无比冷静地想道。
很好。她就非得喜欢那种来历不明、只会弹琴、全是花花肠子的货色是吧？
她年纪小，被这种浮于表面的皮相蛊惑很正常。无非是和别人一起去吃个饭、收一些无关痛痒的礼物而已，他不是不能忍耐……
可就为了那样的东西，对着他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无所谓。
无所谓。他不是非她不可。
他倒要看看，那个新来的东西能不能和他一样，细致到连她的作息和饮食都能方方面面地照顾好、让她不至于再变回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左镇潮没听见关宿云说出半句话。
他只是眼神冰冷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连脸上的笑意也撤了下来，声音也冷到了极点。
“钱就没必要还了，当我扔水里。以后也别给我打电话。”
然后他就走了。
左镇潮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
特地跑过来就跟她说不用还钱？？
她有些奇怪地想着，又看见窗外大雨瓢泼，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想让他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只是一打开聊天软件，发送了消息，却得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被拉黑了。
左镇潮倒也不觉得多少意外，放下手机，略微叹了口气。
到底有谁的初恋比她更惨啊。
……话说人都拉黑了回头还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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