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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衡诧异看向玉昭霁。</P>
她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刚才乌月未死，天阴地陷，险象环生，希衡和玉昭霁先解决的是乌月的事情。</P>
后来乌月虽死，但是战乱未除。</P>
所以希衡下意识以为玉昭霁还和以前一样，会先处理战乱之事，</P>
她抱着昏迷的王枫——可是枫儿已经昏倒，不抱着她还能做什么。</P>
没想到玉昭霁会因此伤心难过，希衡想了想，山谷水域中那段分开的日子，恐怕的确将玉昭霁的情绪撩拨至一个随时能够喷涌的顶点。</P>
尤其是之后乌月杀她，这个消息也一定会传到玉昭霁耳中。</P>
希衡想想，现在的确应该先安抚他这些日子以来紧张担忧、濒临喷涌的心。</P>
她刚要说话，玉昭霁就扫到她长睫纤长，似是有言语回转之意。</P>
玉昭霁故意退后：“罢了，如你所想，现在的确正事要紧。”</P>
希衡：“可你说你已经快无法压抑心中所思。”</P>
“这有什么要紧，和你分开的这些日子，我每日都是这样的心境，我能忍。”玉昭霁故意说，尾音拉长，眼尾波光流转，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P>
“城中作物受到水火侵蚀，已经全数毁去，我们还要去消除这些影响，以免影响来日的庄稼。”他抬步往此刻混战的中央走去，“还有这些巫妖，全都要处理。”</P>
他走到混战中央，走到哪里，哪里的巫妖就骇然畏惧。</P>
骇得连武器都拿不住还是小事，大多巫妖“当啷”一声，放下武器的时候投降。</P>
乌月让巫妖们学习人魔妖的文化，变得更加智慧，但智慧会让巫妖权衡利弊。</P>
不懂智慧的野兽会战斗到死亡的最后一刻，懂智慧的巫妖却有五花八门的选项。</P>
尤其巫妖都知道，之前的地陷是乌月弄出来的。</P>
他们的王，想要再把他们关入地底，他们不懂王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本能觉得悲凉。</P>
风起，鲜血味氤氲浮动。</P>
血味之中，有一样清光忽地飘荡出来，这缕清光带着悲悯，又好像是孤独的信仰。</P>
当它飞出来时，无论是人魔妖还是巫妖，都一瞬间鼻子酸涩，心中如有洪钟大吕在敲击，不太能再朝对方动手。</P>
这是希衡的人道。</P>
天生万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天地之间的道，以无情作为大爱。</P>
而人道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像是追逐信仰的先贤，他们明知世间无情，也仍想要帮扶弱小，让这天地更加清明。</P>
每个人——哪怕是在乱世中的每个人，都有追寻更好生活的权力。</P>
它的名字叫人道，可包含的却不只是人这个种族。</P>
巫妖、人魔妖士兵都觉得武器逾有千斤，他们都不想再搏杀，许多巫妖就此放下武器，从而投降。</P>
玉昭霁在此时的尸山血海、百物萧条之中回望，看见希衡身上清光氤氲，明了刚才的事是她所做。</P>
玉昭霁望过去时，希衡已经抱着王枫离开。</P>
她得先安顿好王枫，再来处理这里的事情。</P>
玉昭霁只看到了一截衣角。</P>
他凝望之时，坏心眼地想，一会儿就说希衡居然还抛下他离开。</P>
玉昭霁今日是打定主意要捉弄希衡，他笑了笑，也继续处理巫妖之事。</P>
华泉城、清泉城的巫妖们有的逃走了，有的剧烈反抗被击杀，有的不再恋战就此投降。</P>
巫妖高层中投降的只有一个。</P>
就连巫妖七也因为剧烈抵抗而被斩杀。</P>
那些被杀的、逃走的巫妖暂且按下不表，现在玉昭霁的首要之事是处理投降巫妖的事。</P>
投降的巫妖倒还好说，那些动过武上过战场的，先把它们打散分开，先关起来，磨一磨性子。</P>
重点是巫妖的老弱妇孺。</P>
这些要专门给它们划一些片区，但也不能让它们都聚居在一起，聚在一起数量多了容易生事，所以要分开。</P>
还有最严重的一个问题就是——巫妖的繁衍力。</P>
巫妖的繁衍力实在太强，如果不能把它们这一点去除，那么总有一日巫妖会因为数量太多、吃食和地盘不够，再度掀起战争。</P>
这一点，玉昭霁倒是考虑了两个办法。</P>
他现在虽然无比想要去捉弄正在愧疚之中的希衡，但也的确不得不先做一些正事。</P>
但是，玉昭霁身为魔族太子，如果事事都亲力亲为的话，他早都累死了。</P>
他唤来希修。</P>
希修道：“接管巫妖老弱妇孺？”</P>
他微愣一下，本来希修以为以玉昭霁酷烈的性格作风，这些巫妖都会被他全部坑杀。</P>
现在居然不杀……希修想了想，明白了。</P>
人族不灭，巫妖永存，杀的确起不到什么作用。</P>
玉昭霁坐在御座之上：“如何划分他们的事，就由你去做，对了，希修，孤还需要你做一件事。”</P>
希修回答：“殿下请说。”</P>
玉昭霁：“你们妖族风俗，自幼杀弱子而留强子，孤需要你去整理这个风俗的形成变化，加以引导巫妖。”</P>
希修一下就明白了。</P>
这位太子殿下明面上给了巫妖宽容，要巫妖活着，却绝不会给巫妖复起的机会。</P>
残酷吗？的确残酷。</P>
但如果不这样，将来巫妖数量过多，还是会掀起战争。</P>
现在之所以乌月死了能够维持一点平衡，只是因为乌月用了许多堆叠人海的战术，让巫妖的数量锐减了许多。</P>
否则现在还是得杀得打。</P>
希修领悟玉昭霁的意思，又问：“可是，无论是移风易俗还是培养习惯和风俗，都需要时间，短时间内……”</P>
短时间内巫妖的繁衍问题怎么解决。</P>
玉昭霁：“这一点，孤会让惊春魔君来做。”</P>
玉昭霁又想到了什么，他的半边脸颊在浮动的光影之中，清月生姿。</P>
玉昭霁：“你给巫妖选取的地盘，避开战略要塞、避开土壤肥沃、避开物产丰饶之地，让它们能自足便够了，尤其是精铁等矿藏，定要避开。”</P>
看起来这些行为对巫妖很不公平。</P>
但如若今日死的不是乌月，而是希衡和玉昭霁，巫妖胜利。</P>
那么没有咒言约束的巫妖，此刻已经将人魔妖当成猪狗来喂养、吞食了。</P>
希修领命而去，他非常擅长处理这些事，是行政的一把好手。</P>
玉昭霁和希修达成共识之时，希衡也安顿好了王枫。</P>
对王枫来说，现在最重要的甚至不是全身大大小小的伤，而是被折磨这么久之后、闻听师尊死讯，又见到希衡好好活着时的大喜大悲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