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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郑灵萱的眼神像在看一幅褪色的旧画，明明隔着二十年光阴，却比初见时更灼热。"我知道你会来......"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青铜钟，带着岁月碾过的涩意，"因为你和她一样。"
郑灵萱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分明记得半月前在茶寮，这老人还咳得直不起腰，此刻却站在裂开的水晶棺里，衣袂无风自动，左手小指的指甲长得几乎要戳进掌心——那是长期浸在药液里才会有的青灰色。
"你体内有她的魂魄残片。"叶知秋的指尖虚点她眉心，郑灵萱直觉后退半步，却撞进容九娘突然收紧的怀抱里。
那女人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锁骨，呼吸灼热得反常："阿叶，你醒了......你终于......"
"退开。"叶知秋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容九娘如被雷劈，松开手时踉跄两步，茜色纱衣擦过水晶棺的裂纹，扯下一片碎晶。
萧十三的九环刀"当啷"出鞘，四名死士同时踏前半步，靴底碾碎满地碎玉——那声音像极了顾修然那日在密道里，用玉佩残片敲她掌心时的轻响。
郑灵萱的右手已按上腰间短刃。
这是她穿越后养成的习惯：任何让她心跳超过百次的场合，武器必须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此刻她能清晰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叶知秋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魂魄残片？
她想起系统空间里那团总在午夜发光的雾，想起每个世界结束时，总有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闪过：红衣女子持剑斩破雷云，剑穗上的玄铁锁与顾修然的玉佩、容九娘的玉坠纹路完全吻合。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短刃出鞘的寒光映着她冷白的脸，刀锋精准抵住容九娘咽喉。
后者的朱砂痣几乎要贴到刀刃上，却突然笑了："灵萱，你该信他的......"
"赤月楼不是敌人。"叶知秋抬手止住容九娘的话，他的目光扫过殿门口的萧十三，后者的刀又沉了几分，"我们在等一个人......能真正掌控血瞳之力的人。"
"血瞳？"郑灵萱的刀尖微颤。
她想起第三个世界里，胡媚娘用巫蛊术逼她失控时，镜中映出的暗红瞳孔——当时顾修然说那是"穿越者的副作用"，可此刻叶知秋眼底闪过的暗红，与她镜中所见分毫不差。
殿角突然传来木梁断裂的轻响。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阴影里那株老槐——它的枝桠正扫过残破的藻井，漏下的月光被分成七道，恰好照在一道青衫身影上。
顾修然手持湘妃竹扇，扇骨上的螺钿在月光下泛着珍珠白。
他望着叶知秋时，眼尾的笑纹比往日更深："抱歉，打扰你们叙旧了。"扇骨轻敲掌心，发出"嗒嗒"的脆响，"现在，该还债了吧？"
叶知秋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望着顾修然腰间半枚玄铁锁玉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扣住水晶棺边缘，竟将三寸厚的水晶扣出五道裂纹。
容九娘想扑过去，却被郑灵萱的刀刃逼得又退半步："他是谁？"
"守界人。"叶知秋的咳嗽里带着腥甜，"二十年前，是他封了我的血瞳，断了赤月楼的命......"
"所以你用续命丹吊着半条命，等能解封印的人。"顾修然的折扇"唰"地展开，上面绘着的青鸾振翅欲飞，"而郑姑娘体内的残魂，恰好是当年封印的钥匙。"他望向郑灵萱，眼底的狡黠褪去，只剩一片沉水香般的温软，"抱歉，这些本该由我告诉你......"
"楼主小心！"萧十三的暴喝打断了他的话。
四名死士突然发难，两把淬毒短刃直取郑灵萱后心，另外两把则封死她的退路。
郑灵萱旋身踢飞容九娘的翡翠镯，镯子撞在死士腕骨上发出脆响，短刃"叮"地掉在地上，却在青砖上烧出两个焦黑的洞——是蚀骨毒。
顾修然的折扇突然化作一道青影。
他足尖点地掠过众人头顶，扇骨在萧十三刀背上一磕，九环刀"当"地坠地。
萧十三想退，却被顾修然用扇骨抵住喉结："副楼主这么急着灭口？
还是怕叶楼主说出当年分坛被灭的真相？"
叶知秋突然抓住郑灵萱的手腕。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郑灵萱想抽手，却被他用指甲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血瞳之力会吞噬宿主，灵萱，你要......"
"阿叶！"容九娘尖叫。
叶知秋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黑，眼角的暗红蔓延至整张脸，像被泼了一盆鲜血。
他的指甲刺穿郑灵萱的掌心，在她手背上烙下一个玄铁锁印记，然后突然瘫软下去，直挺挺栽进水晶棺里，药液瞬间翻涌成墨色。
"把他带走！"容九娘推开郑灵萱，扑到棺边抱住叶知秋。
萧十三趁机捡起刀，却被顾修然一脚踹中膝盖，跪在满地碎玉里。
郑灵萱捂住流血的手背，看着顾修然从怀里掏出个青瓷瓶，瓶身上的云纹与叶知秋棺盖上的如出一辙——那是她前日在容九娘密档里见过的"还魂丹"配方。
"跟我走。"顾修然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像在说一句只有她能听见的情话。
他的指尖拂过她手背上的印记，温度透过伤口渗进血脉，"赤月楼的秘密，我慢慢解释。"
殿外传来夜枭的啼鸣。
郑灵萱望着顾修然身后摇晃的烛火，突然想起林九幽说过的话："守界人不会动情，除非他想毁了这方世界。"而此刻，顾修然眼底的光，比她在任何一个世界见过的都要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