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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的断崖岭裹着层薄霜，林羽踩碎枯枝时惊起几只乌鸦。
他蹲下来用剑鞘拨开半腐的落叶，几滴干涸的褐红色让他瞳孔微缩——三日前黑袍人伏击他们时，苏瑶斩断的弯刀就溅出这种腥甜的血。
"这雾不对劲。"清风忽然按住腰间佩剑，剑穗上的铜铃正发出细碎嗡鸣。
原本稀薄的雾气突然翻涌如浪，紫儿怀里的机关匣咔嗒弹开，十二枚银针齐刷刷指向西北方。
林羽伸手去抓她手腕的刹那，掌心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当心！"苏瑶的冰棱镖擦着他耳畔飞过，将扑来的黑影钉在树干上。
那东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腐烂的羽翼间竟探出蜈蚣状的节肢。
玄空长老的佛珠骤然散开，在众人周围结成淡金色光晕，那些试图靠近的雾霭顿时如沸水般翻腾。
林羽按住心口发烫的骷髅图腾，青铜钥匙在衣襟里烫得像块火炭。
他忽然注意到紫儿颈后的桃花胎记正泛着妖异的红光，与机关匣里那支狼牙簪子的光芒如出一辙。
五年前师父临终时攥着这把钥匙，浑浊的眼珠里映着桃花形状的烛影，现在想来竟与紫儿有关？
"内力运转滞涩了三成。"清风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的剑气劈开雾气时像陷入棉絮，"这雾怕不是寻常瘴气。"
紫儿突然扯住林羽的衣袖，机关鼠从她袖中窜出，叼着块沾血的碎布。
林羽认得那暗纹——正是上个月押送佛骨舍利的镖师服饰。
当时十八个镖师连人带马消失在西风渡，只留下辆插满孔雀翎的马车，翎羽上淬的毒与边关惨案如出一辙。
"林大哥你看！"紫儿突然指向雾中某处。
机关匣投射的光束里，无数青铜齿轮正在半空缓缓旋转，每个齿孔都嵌着米粒大的骷髅头。
这诡异机关竟与钥匙末端的凹槽完全契合，林羽心口的图腾突然剧痛，钥匙自动飞向最近的齿轮——
"阿弥陀佛。"玄空长老的袈裟突然鼓胀如帆，将钥匙震回林羽手中，"当年魔宗用活人饲喂机关兽，老衲亲眼见过被齿轮绞碎的白骨。"
苏瑶突然甩出冰棱镖击碎树冠，藏身其间的黑影惨叫坠落。
那人黑袍下露出半截机械手臂，齿轮间卡着片孔雀翎。
林羽剑尖挑开他衣襟，锁骨处的骷髅刺青正渗出黑血，与钥匙灼烧出的印记分毫不差。
"小心脚下！"清风突然拽开紫儿。
她方才站立的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数十根淬毒铁蒺藜破土而出。
林羽挥剑格挡时，钥匙突然自发嵌入剑柄凹槽，剑锋霎时燃起幽蓝火焰。
那些铁蒺藜触及蓝火竟发出哀鸣，扭曲着缩回地底。
紫儿颤抖着展开机关地图，狼牙簪在地图某处灼出焦痕："西风渡...这些机关布局和爷爷的手札记载的魔宗祭坛......"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编钟轰鸣。
众人怀中的金属物件同时震颤，清风剑穗的铜铃炸成碎片，苏瑶的冰棱镖在掌心崩出裂痕。
林羽的钥匙却发出清越长鸣，心口图腾如活物般蠕动，剧痛中他恍惚看见师父盘坐在桃花树下，指尖正滴落融化的青铜。
"不能再往前了。"紫儿突然死死抱住机关匣，匣中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这些机关在蚕食我的内力，就像...在认主。"
林羽望着雾气深处若隐若现的青铜巨门，门环正是放大的骷髅图腾。
怀中的钥匙疯狂震颤，师父咽气前的画面突然清晰——老人用钥匙抵住他心口时，窗外桃花被夜雨打湿，那水痕分明是骷髅的轮廓。
"你们退回山神庙。"他突然将钥匙按进紫儿掌心，狼牙簪与钥匙接触的瞬间爆出火星，"这图腾在吸食我的气血，但你和机关匣......"
"想都别想！"紫儿突然把钥匙拍回他胸前，桃花胎记红得滴血，"五年前你背着浑身是血的我闯出火海时，怎么不说这种话？"机关匣咔嗒弹出暗格，半幅泛黄的地图与西风渡地形完美重合，缺失处正是巨门位置。
清风突然笑出声，他染血的衣摆扫过仍在抽搐的黑袍人："当年咱们三个偷喝猴儿酒被罚跪祠堂，可比现在狼狈多了。"苏瑶默默将冰棱镖换成玄铁匕首，月光掠过她后颈时，林羽惊觉那里也有个极淡的骷髅印记。
玄空长老的佛珠突然尽数碎裂，苍老的手指向巨门方向："林施主，你师父用二十年阳寿换的机缘，该见分晓了。"暴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青铜巨门在雷光中浮现血色纹路，那图案正是放大的桃花。
清风染血的指尖在林羽肩头印下半个血指印，他掌心残余的剑气震得林羽肩胛发麻。"当年你背着我杀出狼群，后背被咬得见了骨都没撒手。"他剑穗的铜铃碎片簌簌落在枯叶上，叮咚声里混着声轻笑，"现在想让我们当缩头乌龟？"
苏瑶的玄铁匕首在掌心转出冰花，月光掠过她后颈的骷髅印记，那抹淡青色竟与林羽心口的图腾产生共鸣似的发烫。"三年前你替我挡下苗疆蛊毒的时候，怎么不讲究独来独往？"她突然抬脚碾碎脚边仍在抽搐的黑袍人断指，机械臂的齿轮间渗出黑绿色黏液。
林羽喉头哽着团热意，掌心的青铜钥匙突然发出嗡鸣。
紫儿怀里的机关匣应声弹开第三层暗格，半截青铜罗盘浮出表面，指针正疯狂旋转。
他想起五年前师父咽气时攥着他手腕的力度，老人枯瘦的手指在桃木床板上抠出的痕迹，此刻想来分明是罗盘的纹路。
"来了！"玄空长老突然暴喝。
西北方的浓雾骤然凝聚成数十道鬼影，这些黑影周身缠绕着青紫色电光，移动时竟带着铁链拖曳的哗啦声。
最前端的鬼影双手化作镰刀状，劈下的瞬间将三人合抱的古树拦腰斩断，断口处滋滋冒着黑烟。
林羽旋身挥出幽蓝剑焰，剑气穿透黑影却如泥牛入海。
鬼影被劈开的部位蠕动着重新聚合，镰刀擦过他左肩时带起刺骨寒意，锦缎外袍瞬间结出冰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