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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正常的询问，不曾想等来的只有沉默。
黄欢脸上的神色忽然有些不自然，他踌躇许久，终于开口。
“唉，既然你都问了，我也不好骗你，其实大哥我并不是宗门弟子。”
望着‘小弟’疑惑的表情，黄欢苦笑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自嘲。
“其实我这种人，哪有宗门看得上，我出生在一个偏僻村子，因为爹娘死得早，又没人管，很快我便开始游手好闲。”
“但人总要活下去，所以我就开始偷，今天拿张婶家一个馒头，明天偷王叔家一只鸡，长此以往，我顺利地活到了十六岁。”
话语在这里停了下来，洛千尘没有打扰，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黄欢的神情变得很奇怪，有快意，也有悔意，更多的是痛恨。
他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但还是继续开口。
“我这人，天生就不是个好东西，明明是靠着偷盗活了这么多年，有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得，脑子抽风。
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没意思，太安逸了，于是我便开始抢，仗着一把生锈的菜刀，开始抢食物。”
“也是因此，那些平日里十分友善的左邻右舍，会开始骂我，打我，虽然他们在做完这一切后，还是会给我留下足以饱腹的食物。”
“但我是个畜生啊，不知道他们的心意，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于是便跑了出去，找到一伙山匪洗劫了村子。”
看着黄欢眼前弥漫起来的水雾，洛千尘默然无语，他此刻能感受得到，这位‘大哥’心里深深地懊悔。
“当我第二天赶回去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瞧见这一幕，我当时人都傻了，
之前以为他们只会劫财，没想过他们会杀人，而这些都是因为我。”
“在那之后，我浑浑噩噩地在村子里不断徘徊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的惩罚，在那片废墟下，我发现了一位即将咽气的大叔。”
“在他的口中，我才知道我这一辈子是多么的可笑。”
‘嘀嗒，嘀嗒’
水面上，一圈圈涟漪朝外散去，男子的倒影映在其上，被分割成了无数个碎片。
“他们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不管是我偷盗，还是找山匪报复，他们都知道。
可他们没有怪我，甚至告诉我，小时候我偷的那些东西，都是他们故意摆在那显眼的地方，给我的。”
一抹浓郁的悲伤，自黄欢脸上浮现，他扬起头，望向不断滚动的黑色天幕，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到最后，那位大叔告诉了我真相，他们对我这么好，只因为当年，我爹娘就是为了保护村子而死的，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可这算什么，他们又算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在那之后的几十年，为了生计，我入了贼窝。
大到修行秘宝，小到家中银钱，我什么都偷，也是在这种情况，我的实力居然越来越强，最后更是靠着偷来的资源，达到了炼神境。”
随着话语落下，黄欢忽然噗嗤一笑，侧头看向洛千尘。
“我想过要改，可就是改不了，无论怎么努力，终究还是走上相同的道路，你看，我是不是很没用？”
“到了现在，每当我入睡时，眼前都会浮现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抢过，投过，杀过，可就是没死过，哈哈哈。”
瞧着疯狂大笑的黄欢，洛千尘没有说话，继续那般保持沉默。
这是一个恶人，而且不会因为这番倾诉，让自己对其印象有所改变。
然而在他看来，这个故事全貌绝对不仅仅如此，或许有别的隐情，可惜的是，对于黄欢来说，都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洛千尘摇了摇头，鼻间一酸，却有一丝困惑，萦绕在心头。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同身受了？居然会为了一个刚刚认识不过半日的人，而落泪？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一记警钟，在脑海中轰然炸响。
洛千尘猛地自泉中站了起来，没有理会还在那暗自神伤的黄欢，迅速穿好衣物，唤出云和，严阵以待。
而他的这番警觉，终究没有白费。
前方，浓郁的黑暗之中，沙哑的笑声，缓缓响起。
“在你一进入此地，我就觉得不对劲，更没想到在黯薙香的加持，你居然会这么快清醒过来。”
黯薙香？
“这个玩意我在蔺沧澜那里见到过，是能催动人心中情绪的迷香，如今的世界，已经无人知晓其制作方法。”
萧谦的声音在心里响起，语气无比严肃。
眼底的寒光微闪，洛千尘直视眼前的黑暗，冷冷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呢，要是再晚个几十年，或许我就记不得了，但现在听好了，吾乃魔罗教左护法，凌苍天。”
比起气势如虹的名字，魔罗教三个字，对于洛千尘的震撼要更深。
上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还是那在中天门存亡之战中，所见的魔罗教后人。
而前方那人，却直接自称左护法，难不成当年的魔罗教，真的有人活了下来？
正当他疑惑之际，一道身影自黑暗中走了出来，在照明法器的光芒下，显得无比虚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