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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下去吧。”宣赢对身旁的贴身太监说道。
众人闻之退了下去，高力路过李暮烟，谄笑弯腰行礼。
待李暮烟走到宣赢眼前，他从龙书案前起身，含笑走近她，问道，“你怎么来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李暮烟点点头，宣赢将她的披风解下，放置一旁，看她面容白里透红，拉起她的手，终于温热，比起之前，好了太多。
“你每天都待在这里吗？”她问道。
“嗯，下午基本都在这里，早上便在前殿。”
“忙完了吗？”
“还没有，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是不是在宫里待的烦闷了？”他语气始终很温柔，说话时，双眸总看着她。
“你继续忙吧。我就是随便走走的。”她说罢，坐到堆满奏折的书案一旁，抬起右手拄着下巴，便不再管宣赢。
宣赢见状一笑，柔声说道，“那就是夫人想念为夫了，想来夫人狠心，这二十天总是拒为夫千里，我啊，每天郁郁寡欢，不得安睡。”
闻之，李暮烟抬眸看向宣赢，一脸认真的模样，若有所思，片刻，起身，走到宣赢面前，轻轻环腰抱住他，头抵在他的胸口，轻微的磨蹭，竟让宣赢有些口干舌燥。
“夫……你……”似是觉得不对，她在怀里摇了摇头。
宣赢周身一滞，抬起双手，将她紧紧抱住。
“你想要说什么？夫什么？”上方传来温热的气息和低沉又温柔的声音。
“我想问你，为什么你对别人自称朕，对我却不呢？‘朕”又是什么意思？”
宣赢越来越疑惑，他怀里的女子究竟还能问出多少令他匪夷所思的问题？！
“‘朕’是皇帝自称，与别人是君臣，是主仆，与你是夫妻，仅是夫妻，别无其他关系。”他正色道。
“夫妻亦是家人，是永世牵绊的人，为什么要选择我？你后宫女子那么多，各个处心积虑地要靠近你，不惜互相敌斗，使出浑身解数也要靠近你。还有淑妃，如果不是夫妻，为何你与她会生孩子？我记得你从前说过，女子生来是上位者的附属，所以身居最高位的你才有如此之多的附属品，那么，你也把我当作是你的附属品吗？”
李暮烟说完这些，语气始终很淡然也很平静。
久久，空气安静，宣赢放开她，双手置于她的双肩，弯腰看着她的眼睛，终于开口：
“暮烟，从第一眼，我就选择了你。我承认，起初的我并不完全信任你，只觉得你与众不同，世所罕有，带着好奇靠近你。”
宣赢松开她的肩，直起腰，又说道‘“后来见到了杀人如麻的你，我站在惨不忍睹的街道，浓烈到要窒息的血腥味不断刺激我，我生出两个念头，一是你远比表面上更寒更狠，父母的双亡让你完全失去了人性。二是想将你带回京都。”
“我本因章知谦的死怨怪你，直到逍遥阁，直到王爱媛暗杀你，直到得知你中毒……不知道那一刻起，那个冷漠无情，杀人如麻的红衣女子提着黑色长剑，醉醺醺地跑进了我心里，你吐纳的酒气让我的心逐渐迷糊，逐渐上瘾。”
“后来到了沿连，在天心阁，你救了我，在雾林，你救了我。当我们躺在小船上，一夜漂游，月亮明晃晃地照在你的脸上，那一刻，或许更早，我想，如果早点遇见你，我的后宫唯你一人，你是我的皇后，是我的妻子，是一国之母。”
“从前我说女子生来该服侍男子，心甘情愿地成为男子附属品，我记得当时你说不该如此，万物平等。我时常在想，延续了几百年的思想观念，被一个女子质疑，且说万物平等，每每想起时，我都大为震惊。可是暮烟，现在我告诉你，我愿意这么做，我愿意开创先例，我愿意，万物平等，法制天下。”
他拉着她的手，又郑重的说道，“暮烟，你从来不是我的附属品，你是我的整个天下。”
他的眼睛里装满了李暮烟，毫不保留！她信了他，完完全全！
“嗯，我知道了，那你想知道我起初对你的感觉吗？”她的眼睛一弯，淡淡的笑意爬上嘴角。
“想知道，但更想知道现在的你的感觉。”
两人坐在地上，靠着书案，案台上的奏折晃了晃。
“与你不同，我不看外在，初见时，见你灵魂干净，生的温柔又强大，便信了你，故意上了你的马车，故意让你看了画轴，故意一路与你同行。”
宣赢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李暮烟，说道，“没想到啊，小狐狸，一眼就能看到为夫的灵魂，看人看灵魂，夫人，果然与阎王沾亲呢。”
他的笑意怎么看都是另有他意，他在戏谑她。李暮烟握起拳头就是胸口一锤，“你不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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