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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自远天呼啸奔来，吹起满操场经年的尘埃。</P>
竹林和枯黄的爬山虎都在哗啦作响，篮球架发出悠远刺耳的“吱嘎”声。</P>
而叶空微微仰头凝视着男人俯视而下的，漆黑深邃的眼一字一句缓缓道：</P>
“我偶尔会突然觉得，你看起来有点眼熟，可你说你没见过我，我也就当那是我的错觉……”</P>
“可是站在这里，我就突然确定……”</P>
少女的帆布鞋突然踏前一步，她近距离盯着男人的眼睛，问：“我的确见过你吧？那应该不是我的错觉。”</P>
“所以，可以告诉我吗？”</P>
她另一只脚也迈进一步，几乎完全站在男人胸前，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温璨，你曾经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P>
“……义工。”温璨也说得平静而缓慢，“还有，帮我外公代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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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盒的春风如烈酒，走在任何角落都能闻见无边的芬芳。</P>
年纪还小的少年基本只在每年暑假和母亲一起回到这里玩一段时间。</P>
他知道外公居住的小区隔壁有一所小学，不过因为每次都是放假才来，所以他也从未见过学校里小孩如潮涌的情况。</P>
只有那么一次，在春天的末尾，他在非假期的时间和母亲一起，因为工作来了花盒。</P>
一边在花盒福利院当义工，一边偶尔帮爱偷懒的外公代一节课。</P>
少年没有好为人师或者在小屁孩面前展现自己的毛病，在课上一般都只按照外公给的教案严格讲题，除此以外从不多逗留一分钟——即便那个班上的小孩儿百分之九十九都很喜欢他，下课时总想粘着他问问题。</P>
可十几岁的温璨腿就已经很长了，踏着下课铃大步走出去的时候简直就像一阵风，一群短腿哪里追得上他？</P>
也亏得彼时互联网并不发达，否则按照如今小学生的早熟程度，他的照片应该早就传遍全网被冠以“最帅小老师”的称号了。</P>
那只是一段相当短暂和淡薄的记忆，甚至未曾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任何记号——不，唯一的标签应该是“和妈妈第x次去花盒”，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了。</P>
直到最近。</P>
甚至直到不久前，在日复一日和少女相处的日常里，才有风一点点吹散了记忆里的沙土。</P>
他突然看清了蒙昧回忆的一角。</P>
那些枯黄泛皱平平无奇的画面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星星一样的细微闪烁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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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我？”</P>
叶空在问他。</P>
“对。”</P>
“什么时候？”</P>
“在你总是上课睡觉的时候。”温璨说，“只有一次你没有睡，而是看着窗外发呆，所以我看清了你的脸。”</P>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P>
“不久前。”</P>
“为什么不告诉我？”</P>
“我们并没有交集，你不记得我，我也不记得你。”</P>
“那现在呢？回想起来，我是什么样的？”</P>
……</P>
少女离他太近了。</P>
咄咄逼人的距离。</P>
漆黑专注如小兽的眼睛。</P>
温璨甚至能看清她浓密睫毛下，瞳孔里的自己。</P>
——就像海在无声地掀起潮涌，他的心跳埋藏在暗涌之下，沉重地，仿佛担负着大山一样、艰难却执着的加快了跳动。</P>
就是这个……他一直抗拒、无视的东西。</P>
普通如水滴入海的记忆，在那段记忆里，仅仅以一个模糊剪影的形式存在的小屁孩，小学生。</P>
却因为此时眼前的人而被一层层涂上了滤镜。</P>
她变得清晰、变得生动、变得详尽而鲜活。</P>
于是温璨看清她打瞌睡时毛茸茸的头顶，还有胳膊挡着的半本画满涂鸦的画册。</P>
看清她桌面上一瓶廉价的牛奶盒，牛奶盒里插着被咬扁了头的吸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