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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麓山,鸡鸣寺。
这座悠悠千载的古刹,乃金陵最为古老且底蕴深厚的梵刹之一,亦是备受尊崇的皇家寺庙。其香火连绵不绝,始终旺盛非凡,从未有过衰落之象。自古以来,它就享有“南朝第一寺”以及“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极高美誉。
此刻,在鸡鸣寺的一处清幽宁静的凉亭之内,朱棣正与一位身着黑衣的僧人相对而坐,于棋盘之上展开一场智慧的较量。这位黑衣僧人,正是那声名远扬的道衍和尚,也就是素有黑衣宰相之称的姚广孝。
作为那场惊心动魄的靖难之役的幕后总策划师,朱棣以区区燕地那一方狭小的土地,勇敢地对抗着全国规模庞大的兵马,最终竟然能够奇迹般地获胜,成功登上皇位,这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堪称独一无二、绝无仅有。而在这一伟大壮举的背后,姚广孝的功劳无疑是极其巨大、不可磨灭的。
然而,在靖难取得成功之后,朱棣慷慨地赐予他豪华的府邸、美丽的宫女,试图以此来表达对他的感激与奖赏。但姚广孝却坚决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些恩赐,选择了栖身于寺庙之中,过着清修的生活。除了义不容辞地担当起护教(佛教)的神圣职责之外,姚广孝不再主动地参与和过问朝政之事,仿佛将尘世的繁华与喧嚣都抛在了脑后。
“和尚,你当初极力撺掇我起兵,如今这天下夺到手了,你倒是逍遥自在,落得个清闲。”朱棣轻轻地捻起一枚洁白的棋子,缓缓落下,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自得的微笑,那神情仿佛已然将胜利牢牢握在了手中。
姚广孝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径直落下一枚黑子,瞬间,棋盘上的攻守形势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
朱棣见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嗔怒,直接将手中的棋子抛了出去,大声说道:“你这和尚,真是毫无趣味可言。”
毕竟,这二人君臣相处了这么多年,而且还携手共同成就了靖难这一惊天动地的伟大壮举,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非同寻常,亲密无间且无比信任。因此,那些旁人连想都不敢想、问都不敢问的事情,姚广孝却能够毫无顾忌地直言不讳。
“还能因为什么?老二这几日的表现,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他口口声声、反反复复地多次请求就藩,但朕心里总觉得他心怀不轨,没安什么好心!”朱棣的眉头紧皱,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疑虑和担忧。
朱高煦那些主动请辞、急于就藩的举动,在朱棣的眼中,恰恰成了他暗藏野心、不安于现状的有力实证。尤其是在今日的早朝上,他破天荒地公然反对自己北伐的宏伟计划,甚至还用一首意味深长的诗来质问太子及杨士奇等人。他那点小心思、小盘算,朱棣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呢?
要知道,因为关注民生而反对北伐,这样的话,由太子来说或许还情有可原。但唯独汉王说出来,那可就别有深意,不得不让人多加揣测了。
顿了顿,朱棣将这两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事无巨细、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我这几日啊,总是心烦意乱,难以安宁。整宿整宿地被噩梦纠缠,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觉。”朱棣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深深的黑眼圈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煎熬。
姚广孝一直静静地聆听着,表情凝重而专注。等到朱棣全部讲完,他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包含着无尽的忧虑和深思。
他心里十分清楚,朱棣最大的心结和隐忧,并非那些靖难遗孤所带来的潜在威胁,而是那令人痛心疾首的骨肉相残。毕竟,这位当今的皇上自己都是通过夺取皇位才得以登基称帝的,如今汉王那昭然若揭、毫不掩饰的狼子野心,怎能不让他心生恐惧、日夜担忧呢?
骨肉相残,这一残酷的局面,如今反倒成了朱棣最为忧心忡忡、最为害怕面对的事情。
“既然情况如此,皇上您为何还要给予汉王监国的机会呢?这其中的风险,您难道没有充分考虑过吗?”姚广孝目光深邃,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担忧。
“朕念及与他的亲情,想着给他一个改过自新、证明自己的机会。但是朕也在担心,万一这一决定弄巧成拙,后果将不堪设想。”朱棣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脸上满是纠结和矛盾。
“皇上,您说让蹇义金忠他们从旁监督,确保不会出什么乱子。但依臣之见,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姚广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显然对朱棣的想法并不十分认同。
“但是这小子多次拒绝接受监国之职,朕就实在是想不明白了。你倒是给朕分析分析,他这般惺惺作态,到底是为了什么?”朱棣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他怎么也想不通朱高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有那么一瞬间,朱棣甚至真的以为这个儿子已经幡然醒悟,真心实意地准备前往云南就藩,从此安分守己。然而,今日早朝上所发生的一切,却让他的这一丝幻想彻底破灭,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一想到这儿,朱棣又忍不住自嘲地笑道:“有意思的是,这小子昏迷了几天后,好像突然间开窍了,变得聪明了许多。以前啊,他就是个冥顽不灵、头脑简单的滚刀肉,就是个只知道冲锋陷阵的臭丘八!”
姚广孝倒是丝毫不给朱棣留情面,直接毫不客气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汉王如今变得愈发狡诈奸猾,心思深沉,皇上您难道还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高兴和欣慰的事情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朱棣对于汉王朱高煦,确实是有着更多的偏爱和袒护,这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朱棣听到姚广孝这番直言不讳的话语,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一股暴怒的神色,猛然起身,一把将面前的棋盘掀翻在地。
一时间,棋子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也在诉说着这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朱棣幽幽地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惆怅和迷茫。
“老和尚,难道朕这一生所建立的丰功伟绩,都无法洗清朕曾经犯下的过错和罪名吗?”朱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和委屈,仿佛在向命运发出最后的抗争。
“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互抵消,也不能混为一谈。”姚广孝的回答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婉转。
“王八蛋,朕真想现在就砍了你!”朱棣怒目圆睁,大声咆哮道。
……
翌日。
天子朱棣以身体抱恙作为托辞,在鸡鸣寺暂时小住,借此避开朝堂上的纷纷扰扰。
太子朱高炽因为某些原因被禁足一月,此刻正在太子府内汗流浃背、卖力地跳着畊宏体操,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排解心中的郁闷和压力。
朱高煦在万般无奈、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只能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了自己的监国生涯。
在乾清宫的正殿之中,朱高煦坐在那龙椅旁边的小板凳上,神情略显呆滞,听着六部的重臣以及内阁的大学士们依次汇报着各种政务要事。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案上那堆积如山、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奏折上,心中早已将朱棣这个故意给他出难题、坑儿子的老爹骂了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