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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白纸上，笔走龙蛇，凤凰儿收笔，抬头看向天圣皇帝。
皇帝的眼睛瞪大了，鼻孔里喷着气，随后他的脸开始狰狞，扭曲。
皇帝捏紧了手中的金链，继续发出那歇斯底里的笑声：“这么一个故弄玄虚的藏头诗，也敢来哄骗朕？”
笑声中，皇帝抓起了一旁朱笔，一笔狂草落在纸上。
皇帝一边挥毫写字一边狞笑：“第一句，木子江上小渔船，这木子合起来，就是个‘李’字。第二句开头一个福字，还有这第三句……”
皇帝扔下了笔，素白纸上血红的三个大字就如被狂风吹散的野草，正是“李福宝”三字。
“李福宝就是魔胎？而且还要夺走朕的皇位？这就是你凤凰儿推演出的大道之变？荒谬至极！”
皇帝咄咄逼人，凤凰儿却愈发的平静，缓缓道：“陛下虽深藏这祭天台下，但天下之事能瞒得过您么？外面发生的一切，上到左相交往修士图谋不轨，下至州县妖魔出世，蚀日教乱……这些不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么？”
凤凰儿淡淡的：“陛下在朝堂里，在各大宗门里，甚至各州县的衙门和道录司里，都安插了自己的耳目吧？”
天圣皇帝收起了那狂态，只哼了一声。
凤凰儿继续道：“这些我无需推演，只看这长生殿里，陛下每日所用的银鹤书就知道了。”
天圣皇帝看了一眼那堆在案头的银鹤折纸，又是哼了一声。
飞鹤传书也分等级，最低阶是白鹤，物美价廉，却不够秘密，而且飞不远。
更高一阶的是青鹤，可秘密传信，避开普通修士的耳目。
再高一阶的，便是专门传递绝密信息，瞬息千里的银鹤。
每天，从大雍各地飞来的银鹤，都会沿着祭天台的某处暗道，落到天圣皇帝清修的密室里，最多的时候，一天至少有两百多只银鹤飞入。
这些银鹤带来的，便是各地的情报信息，比任何奏折都清晰和真实。
只听凤凰儿继续道：“天下人都以为陛下沉迷修炼，不理朝政。却不知，纵使万里边陲驿马扬尘，也不过是陛下案头一缕墨香；便有宵小暗藏祸心，也难逃陛下一双法眼。”
她看向皇帝，忽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来，群臣如履薄冰，道佛小心侍奉，皆因圣心烛照乾坤，阴阳交割皆在陛下指掌之间罢了。”
天圣皇帝深深看了一眼凤凰儿，又变成了那潇洒的模样，却笑道：“凤凰儿，你本是雷泽神兽，一怒可焚千山万水，振翅便是沧海桑田……如今，却和凡人一样，卑躬屈膝的拍起朕的马屁来了，想想真是可笑。”
凤凰儿面具下的双眸露出一抹愤怒，随后隐去，却说道：“陛下既如此说，请打开这条金链，咱们再来聊聊如何？”
天圣皇帝哈哈大笑，带着十二分的嘲讽：“你觉得朕是疯了还是傻了？会放开你这妖族神兽？我为天下苍生着想，也不能放开你的。”
“哼，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凤凰儿心中想着。
此时，又是一只银鹤自上方落下，乖巧的落到了皇帝的掌心。
天圣皇帝抬手一握，再展开时，掌心里已多了一封密信。
皇帝展开看了许久，脸色愈发阴晴不定。
唰的一下，他扔下了信，慵懒的坐在了蒲团上，闭目深思一会儿，睁眼道：“李福宝这个魔胎，就如朕眼中的沙子，一刻都留不得，此事要交给左相去办，嗯，他儿子不是就死在李福宝手里么？正好报仇了。”
凤凰儿不说话。
她化为人形千年，做了一千年的人，对人族这点子勾心斗角早已轻车熟路。
天圣皇帝这最后的决定其实很好猜。
皇帝知道了李福宝是魔胎转世，但也清楚这魔胎还未成气候，而目前皇帝最大的敌人，不是魔胎，而是权势在手，勾连修士势力的左相。
所以，让左相为儿子报仇去对付李福宝，不管结果如何，都是陛下乐意看到的。
凤凰儿想着，低头看向了那封密信。
密信最下面，赫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臣，沈炼！
那个出身青云观，在东昌府地位一般的道录司小官，竟是陛下安插的耳目。
……
此时此刻，东昌城林家大宅内，混乱早已停歇，依稀还能听到林家人的哭泣声。
福宝想着林悟真临死前交代的那些话，第一个就得找到后院大槐树下的东西。
那是林悟真托付他交给林爽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