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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我对您向来仰慕；还有老大，你，唉，这这这，您看看您……您的面相，青面獠牙，恶鬼模样……孩子何辜，”
“您若真的动手，恐怕您一辈子都脱不下这幅恶鬼模样啦！”
闻言，周彪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真的摸到了脸上已状如恶鬼的纹路，便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孩子何辜，确实，确实啊。”
“那我呢？我又何辜啊……”
吴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一瞬的沉默。
却听得吴耐背上的尤雁道：“咳咳！我这里也能承接业务的，等我见了阎王，我可以向他讲述您今天的挣扎，让他宽恕你的！”
“而且，其实您不必犹豫嘛，”尤雁的脸发自真切道：“我们这样的孩子，生下来的目的便是人肉灶王爷。早一点达成人生意义，是喜事呀！”
吴耐赶忙堵尤雁的嘴：“老大，这女娃娃欠管教，她是想让你背的罪恶感更重些，更离不开她，我都能听出了，您……”
他只见周彪眼神忽的发狠。
吴耐都以为自己要见识人间炼狱了。
却不曾想，他的背后。
一蓬瓦砾忽的飞起，像发炎化脓的痘一样乘着热浪爆开！是刚被埋在废墟下的尸魃终于挖开了瓦砾，它一钻出地面，便闻到了尤雁说话时的甘甜气息！
尸魃扑击，它浑身是伤口，伤口内喷出的血如同岩浆流下。
它太快了，掀起的热浪让吴耐觉得自己的眼球似乎都要被灼得瞎掉。
吴耐只能闭上眼。
只听得一声闷哼，再睁眼时，他又觉得是自己见到了幻觉。
尸魃停下了脚步。
是周彪化作阴风，如刀一样削掉了尸魃的脚，其人形又护在了尤雁面前。
梁道长此瞬几乎是和周彪并肩，呈爪状的手虽被尸魃撞碎，却也掏出了尸魃的心脏。
可他俩还是没能阻止尸魃贴近尤雁。
尸魃甚至现在还有余力，他只要将牙合上，就能咬断尤雁的脖颈，但它终究没咬下。
三声叹息。
周彪收回了阴风，整个人瘫坐，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有哪怕伤及孩子也要复仇的狠劲了，抬头望着老天轻声道：“……孩子何辜。”
语气是迷茫，却也有种解脱，他甚至把RTK杆子都丢在一旁。
尸魃也是仰头栽倒，它咬着自己的手指，在怨恨自己没忍住食欲，像野兽一样丑陋：“孩子何辜？”
梁道长也席地而坐，语气里有隐隐胜利的味道：“嗯，哈哈，孩子何辜！”
吴耐茫然的张望，有打了个冷颤。
尸魃失去了心脏，他的神通也在熄火。
周围变凉了。
梁道长把玩着尸魃的心脏，站起，缓缓离开道：“我赢了。”
“妈的，”周彪捡起块石子咂了下吴耐的头，笑道：“吴耐，面相面相，我像鬼一样。看看我，我现在有没有什么改变？”
“嗯？啊，当然，”吴耐重重点头：“不止是您，连这尸魃也一样，就在刚刚，你们的面相都更像人了……我不是说您俩不是人，是说你们拿回了人性的意思！”
这可不算夸奖，周彪咂舌，像被长辈说自己老实一样不爽，便道：“面相面相，你和墓主林氏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她怎么说来着，对啦，说可别小看了面相变化，世有玄学，有功德，有业报。因素叠加，会让这变化来得可凶，可明显啦。”
周彪指指自己的脸：“你说我和我的肉身又变得像人了，哈哈，那我们的大功臣呢？梁道长今次救了这么多孩子，不该是功德噌噌暴涨？”
“如何，道长有没有变化，变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这本是周彪的自嘲。
没曾想。
吴耐严肃的看了看眼前的梁道长，慢慢摇头：“……没有。”
周彪愣住：“没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梁道长还能逃脱这规律不成。”
“可……可老大，真的没有啊，”吴耐慌张：“我真的没在这位梁道长脸上看出一丝变化！”
刹那。
周彪心回百转。
为什么梁道长立了这么大功德，面还没有一丝变化？
对了，多半是因为这个梁道长也是分身！
而功德的积攒，业报的兑现，应该只会叠加在人的本体上！若道长每个分身都能叠加功德，那他的神通该是天下一等一的抢手之物才对！
就像一个人用枪杀人，枪会变得凶神恶煞么？变得只该是用枪的人！
周彪忽的坐起，朝还在挖掘瓦砾的几百个梁道长投去视线——该死，这么多分身，自己怎么分辨哪个道长变得慈眉善目了些？
……有办法！
周彪马上开始推着虚弱的尸魃，将它从重伤的昏迷中推醒：“你的神通，快解除你的神通！会让环境变得越来越热那个，快！”
其实不需周彪提醒。
尸魃本身也极难坚持了。
环境温度快速降低，因为不讲道理的神通而升温的空气很快被打回原形。
吴耐打了个寒颤，抱紧身体：“……今天有这么冷？”
“今天本来就该冷！”周彪笑道：“尸魃出世，引发天劫，还导致了磅礴大雨！这雨是后来因为旱妖才渐渐停掉的，可空气湿度还是被雨弄得很高！”
“吴耐，我问你，一个湿度和温度很高的地方，一下子降温，会发生什么？”
吴耐道：“谁会记得初中的知识……”
周彪直接说了答案：“会起雾，浓浓大雾！”
墓主人说了，只要有雾，她就会来。
很快。
厚重的白色大雾覆盖了大地。
红妆的倩影乘雾而来，她捂嘴，有些惊奇道：“君说你能兴雾，未曾想真兑现了。”
所有梁道长齐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周彪又躺在地上，搂住尸魃肩膀，这回是全身心的放松：
“梁道长可没有随时改变他分身形貌的习惯。”
“林氏，帮我个忙。你的神通是复现过往的景象，那帮我看看，这其中哪个梁道长，在他救下尤雁的瞬间，一下子从面目可憎变得慈眉善目？”
墓主点头，信手拨弄云雾。有幻境浮现，在所有梁道长的脸上翻涌。
大多数梁道长的脸毫无变化，林氏反复倒带，终于找到了其中一个的有微妙的改变。
那个梁道长脸忽的煞白。
周彪看着他，低声道：“找到你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