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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是我，你又何尝不是。”
“噫~居然还偷听墙角。”颜则卿瞬间捕捉到重点，先是露出了个嫌弃的表情，接着双眸亮闪闪地问道：“昨天在门外听得开心吗？”
“......”
没有反驳，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清灵确实听了，还听不少，回去就赶紧换了身衣服，换洗下来的小布片如今正挂在她房间内阳台呢。
颜则卿望着她一副不想承认但又只能默认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了。”
清灵静默半晌，偏过目光：“你似乎很了解我。”
“一般般吧。”颜则卿支着脑袋，将她上下打量，舔了下嘴唇道：“也就在外面粗浅地了解了个遍。”
“......”
“你究竟是谁。”清灵紧紧盯着她。
颜则卿不以为然地笑笑，“如你所见，一个假扮成广寒仙的漂亮女人。”
清灵眯起眼道：“先前又为何同夫君那般说。”
这次颜则卿没有回答，而是收回脚，坐起身，一抹萧然出现在绝美脸庞上，她望着前方，隔着一堵墙与虚空，望向故乡。
“欸，虞清灵。”
“嗯？”
清灵微怔，不是意外对方为何知晓自己‘全名’，而是意外为何忽然是一副这样的表情。
悲哀？
“你知道吗，用凡人的思维去猜测仙神，用仙神的视角去揣摩天地，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她仰起目光，在清灵沉静的神态中，缓缓道。
“如果重来一次就能修改过去，假若重新相见就能相爱相知，那未来登临至高的那一位存在，又算作什么......”
清灵怔然：“你......什么意思......”
“‘我们’在过去的节点里一遍遍阻碍他的脚步，掠取属于他的机缘，甚至用上难登大雅的手段，企图粉碎他的道心......”
“但没用。”
颜则卿摇头，浑身像是泄了力气般往后靠。
“至高就是至高，他在过去，也在未来，消逝只在一时，仙道亘古长存，就算走上另一条路也没用。”
清灵蹙起眉：“何必非要毁此一道，夫君本也希望‘成仙’。”
她说的是‘更进一步’。
“是吗？”颜则卿望着她：“你也希望吗？”
“我自是希望夫君好。”清灵信誓旦旦地说道。
颜则卿默然点头，淡淡道：“九千界究竟是什么，你知道吧。”
“知晓。”清灵颔首，脑海回忆泛起。
九千界，其实是个‘虚称’，实际上，是三千大界，复数三千中界，又复数三千小界。
以清灵眼界来看，如今这里是一处小界，言君所认为的灵气复苏，不过是向一处中界接轨；而开天的那一瞬，另外两千九百九十九处小界，也会同时融汇。
这也是为何当时会有万族显现的原因。
至于‘上界’，则是一处特殊地界，它存在于所有‘天’之上。
但彼时的玄清天，更立于‘上界’之上！
“你觉得这里，还算一处小界吗？”颜则卿忽然问。
“这应该......”
清灵低下头，握了握自己的小手，五指芊芊，却蕴含着哪怕在中界都能叫天地都为之震颤的力量。
所以世界已经不一样了，一如之前所说。
颜则卿看她沉默不语，忽然幽声一笑：“呵呵，假若我又说，玄清天，也不过另一种意义上的‘小界’呢......”
清灵猛一抬眼：“这......”
颜则卿盯着她那双清澈好看的杏眸：“盲仙棋，听过吗。”
清灵面上闪过一丝迷惘，下意识摇头：“未曾。”
“呵呵呵呵......”
颜则卿低声笑起来，笑得很沉，清灵莫名感觉到一阵压抑。
“何故发笑。”
颜则卿摇摇头，带着回忆叙述起来。
“我只是想起啊，以前似乎有那么一处世界，那是仙道繁荣的世界，修炼者数不胜数。”
“但奇怪的是，所有人，乃至已经渡过雷劫，超越大乘期，实力堪比仙人的劫仙，却都找不到通往‘上苍’的路，也就是没法飞升成仙。”
“不是渡过雷劫后，就会有接引......”清灵说着顿住，因为那本就是一个谎言。
颜则卿说的也不是那个东西，但也没解释的意思，而是继续说。
“后来久而久之，‘出不去’的修炼者们一代代积攒，越聚越多......于是不出意外的，资源枯竭，以至后来者步履维艰。”
“但修行者嘛，总是不甘的，看久了高高在上，就想要颠覆常纲，比如先是后辈乱法，为资源频发争斗，而后一步步向上牵扯，最终，一场倾覆人间的大战彻底爆发。”
“那时山崩地裂，海川倒流，诸王朝道统尽皆覆灭......直至千万过去，随着最后一位劫仙，坐化在一处枯竭的灵脉上，那个世界，终于迎来了末法时代。”
听闻至此，清灵淡淡看着颜则卿：“你说这些有何意义。”
颜则卿笑着道：“没什么意义。”
清灵蹙起眉，紧紧盯着颜则卿。
颜则卿这时缩了缩身子，踩在沙发上的一只脚，伸过去踢了踢清灵的大腿，扬起趣味的笑容问道。
“欸，你猜猜看，他们为什么成不了仙？”
突然的画风让清灵有些不适，这个问题她也不知，可下意识的，却遵循心底的痕迹，说出那句。
“天不允。”
“对咯，就是天不允。”颜则卿微眯着眼，饶有意味道：“因为彼时的那座天呐，它叫做......”
“够了。”
清灵出声打断。
颜则卿扬起唇角：“欸，我还有下半段没讲呢，你听我说啊，那座天.......”
“我说够了！”清灵忽然大喊出声，仿佛情绪失控了般，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彷徨，又瞬间低了头，口中魔怔了似的不断喃喃：“够了、够了......”
“啧，这就承受不住了。”
颜则卿用一种‘高看你了’的语气说完，便摇摇头站起身，回眸间，将眼里的悲哀尽藏于月瞳之下，表象倒映出清灵那愈发苍白的侧脸，她嗤笑一声。
“你还嫩着呢......”
“小狐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