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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长庚动了动眼皮子，“刚开始的时候，薛阔仑还想要他明面上的那个身份，你知道的，风光无限的副院长。”
“他没办法也没地方养那么多孩子，就把他们都扔到了暗乌港。”
“他和暗乌港的港主到底是什么交情我不清楚，总之暗乌港接收了这群在港外已经被认定为死亡的孩子。”
“这些孩子便都被养在暗乌港的贫民窟，若能顺利活下来，活到分化的那一天，再分化出薛阔仑想要的能量体或者精神体，他就会以救命恩人的姿态把他们带回去养。”
“薛阔仑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不过是对一个人好一点罢了，更别说还是对他有利用价值的人。”
何长庚扯了扯嘴角，“从小颠沛流离，每天都会面临死亡，在苦日子里过来的孩子，活这么大第一次尝到点甜头，可不就是会对他死心塌地？”
“再经过一番洗脑，那些人会心甘情愿地变成他的实验体，为他卖命。”
何长庚似乎说累了，他眼里无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唐枝，“我可以喝点水吗？”
唐枝给他倒了一杯水。
何长庚咕咚咕咚地喝了，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薛阔仑挑选那些孩子不是随机的。”
“我不知道他的依据到底是什么，总之……是他传达了他要哪一个孩子的信息后，这条线上的人才会想法设法地把孩子给他搞来。”
“你也见到池游的天赋了。”
“想来，其他的那些人若能顺利分化，比他也不会差太多。”
说到心里，何长庚的声音越来越弱了，“我猜你想知道这条线都有谁参与进来了吧？我可以告诉你从哪里可以拿到这份名单。”
唐枝沉默了一下，“你的条件？”
何长庚轻笑了一声，“是，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报了一个地址。
“那是阿莲的墓，我死后，拜托你把我和她葬在一起，可以吗？”
唐枝答应了他。
临走前，还是没忍住问了何长庚一个问题，“你后悔过吗？”
这么对池游，后悔过吗？
何长庚显然知道唐枝在问什么，他倒在了地上，却很坚定地说道：“不后悔。”
*
“你都听到了。”
唐枝刚出来，便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池游。
池游低垂着头，“我可怜吗？”
何长庚对他的恨，还真是始终如一。
“也是，我折磨了她九个月，他恨我是应该的。”
唐枝觉得唏嘘：“你是不是觉得，你错了？”
池游缓缓抬起头，“难道没有吗？”
这种事情，哪里来的准确答案。
唐枝：“或许你们谁都有错，也谁都没有错。”
一个是一心想要保护和生下自己肚子里的骨肉的母亲。
一个是心疼自己的爱人痛恨她的离世的丈夫。
夫妻两个人，选择了不对应的角色。
而池游，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却成了伤害自己母亲生命的罪魁祸首。
“可是人都是偏心的。”
唐枝认真地说道，“作为你的朋友，我觉得这不是你的错。”
“生下你，是你母亲的选择，我不想说她这种选择是对是错。”
“但我知道，她选择生下你一定是怀揣着美好的期望的，一定会希望自己拼尽全力保护的宝宝，往后能幸福快乐，无忧无虑地长大。”
“她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是想要让你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简简单单或者痛痛快快地好好活一场，而不是负罪前行的。”
何长庚因为痛失爱人而变得偏执。
但唐枝不想让池游也陷入恶性循环的牛角尖里。
他如今腰背挺直，问心无愧地活于这世间，凭什么不值得一个随心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