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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巡年淡然一笑，拍了拍二虎子的肩膀，笑道：“堂兄，我跟随玄竹兄并非是为了所谓的功名利禄，而是……”
周巡年不知怎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窃喜，面上不禁展颜说道：“玄竹兄满腹经纶，才学与人品俱是出众，跟随玄竹兄，我受益良多。”
“况且……我不相信玄竹兄仅仅会止步于此。正所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堂兄尽管放心就是。”
“诶……”二虎子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口中却是一窒，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好默默的放下了手。
沈立筠一推开府衙大堂的门，定睛一瞧，神色当即一凛。
果然没错，公文已经在桌案上垒成小山了。
沈立筠下意识的开口道：“圣上委派的宋州知府什么时候到？”
一旁的胥吏想了想，随即说道：“回禀大人，据信使来报，估摸着……还得有个三五日……”
“开封到宋州怎的需要这么久？”沈立筠忍不住问道。
胥吏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此次来接任宋州知府的大人并不是从开封府来，而是从外地而来，至于具体是何人……还请恕小人不知。”
沈立筠点点头，目光朝那一大摞公文瞥去。
“近几日可有什么要紧的之事？”
胥吏想了想，刚想开口说没有，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回禀大人，应圣上之命，昨日沈家太爷率领数十名脚夫，带着千石粮食前往开封府。”
“前往开封府？”沈立筠一愣，忽然想起太公当初确实说起过，立春之后要运送粮食去往京城，避免黄河水位暴涨而水淹开封府，引得开封府军民无粮可用。
沈立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呢？”
胥吏认真的又想了想，这才缓缓摇头道：“想来是刚过年关，宋州上下一派喜洋洋之气，着实是没有什么大事。”
“那就好……”沈立筠微微叹了口气。
如此一来，那便不着急整理公文了。
这些公文，就当自己送给下一任知府的礼物吧。
却在这时，沈立筠眼神一闪，看到周巡年与种放姗姗来迟，灵机一动道：“伯贤兄，种兄，二位来得正好。”
周巡年笑着拱手道：“不知玄竹兄找我二人何事？”
“好事，当然是大好事！”沈立筠笑着拍了拍周巡年的肩膀，然后伸手一指。
种放本来也是喜色连连，顺着沈立筠的手指头望去，只见一大摞成小山似的公文堆在桌案之上，心中瞬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周巡年却还是笑吟吟的说道：“玄竹兄还真是不辞辛劳，从书院远道奔波而来，连口水都赶不上喝一口，便要开始处理公务。这份勤劳之心，着实令在下佩服啊！”
看着周巡年舌灿莲花，给自己一顿夸的样子，沈立筠也是笑容满面，开心的说道：“伯贤兄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伯贤兄与种兄闲着也是闲着，莫不如帮我去瞧瞧公文如何？”
“嘎？”
周巡年的表情定格在脸上，种放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忍不住说道：“这……怎么如此？圣上命玄竹兄知宋州，宋州的公文便只可玄竹兄一人过目，我与伯贤兄既无功名，又无官身，怎可僭越过目啊！”
沈立筠有些吃惊的望着种放。
本以为种放只是不愿受累看公文罢了，却是没想到种放担心的只是合不合规矩罢了。
周巡年倒是没想那么多，在经过短暂的愣神后，面上露出一抹兴奋的光芒，摇晃着沈立筠的肩膀，说道：“玄竹兄，此话当真？在下真的能看公文？”
就喜欢你这股热乎劲儿！
沈立筠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既然伯贤兄与种兄愿意跟在我身边，我又岂可对二位仁兄见外？”
“好说，好说……”周巡年脸上乐开了花儿，连连点头，随后便指着那摞公文，小心说道：“玄竹兄，在下能去看吗？”
沈立筠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伯贤兄且去，记得批注。”
周巡年点头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客气了，玄竹兄，种兄，在下去也。”
看着周巡年兴奋的背影，种放若有所思道：“玄竹兄，我怎么觉得你只是不想阅公文，而让我与伯贤兄替你阅？”
“咳咳……”沈立筠清咳几声，义正言辞道：“种兄说得甚么话？既然二位肯跟着我，我又岂能不与二位方便？平常光读些大道理怎么行？还是得从实践中来，从实践中去啊！”
种放点点头，忽然又问道：“玄竹兄，听外面的衙役说，宋州的大户似乎对玄竹兄的政令颇有微议？”
听种放这么一问，沈立筠也想起了这事儿，便转头朝胥吏问道：“细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胥吏一听这话，老脸露出苦相，“哎呦”一声，叹气道：“大人，这……这可不能怪咱执行不好啊！这……这这是那些大户们不配合！”
“到底出了何事？”沈立筠皱眉道。
胥吏苦着脸说道：“咱们宋州多少年的老规矩了，春种时节百姓无粮无钱，便由官府暂且贷钱给百姓，让百姓度过春荒，等到了夏秋之际再由百姓用绢帛来偿还。”
沈立筠点点头，这是和买绢制度，的确是老规矩了。
胥吏两手一拍，耿着脖子说道：“但规矩是规矩，咱执行又是另一码事儿了。老规矩都是官府下了令，为百姓贷钱一事由各地大户来承担，而大户也很乐意做这些事，因为他们的利息比朝廷要高出许多。百姓们纵然不乐意，但到了春荒时，没粮吃，没粮种，不想也得想。”
“可坏就坏在大人在年前发的那几条政令上啦！”
胥吏掰起一根手指头，说道：“这首先，便是大人让咱在春荒来之前，无偿将粮种与农具分给百姓，每个村子还能分到一两头牲口，百姓们有了粮种，有了农具，还有牲口垦田，自然不会去找大户们贷钱，大户们白白少了一笔收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