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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小娴深吸一口气，然后从盒子里取出一片残缺的试香纸。试香纸的边缘还留着明显的牙印，她举起这片试香纸，对着玲姐说道：“记得这个吗？”
玲姐的目光落在试香纸上，眼神有些恍惚。她的指尖不自觉地在西装裙侧缝线处收紧又松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去年的圣诞夜，您说闻起来像被雨淋湿的流浪猫。”章小娴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一夜，她们蜷缩在仓库里清点库存。章小娴穿着借来的MaxMara泰迪熊外套，鼻尖被冻得通红，但她却死活不肯先离开。后来，还是仙姐翻出了半瓶威士忌，三个女人就着应急灯的冷光，碰杯畅饮。
她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心事。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防盗窗，将影子烙在她们的脸上，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马应雄的买手团预计下周到巴黎，这原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消息。
就在这时，章小娴突然话锋一转，她的红底鞋跟碾过地砖的缝隙，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我需要五十个新款 look 的搭配方案。”章小娴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仙姐的冷笑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章小娴已经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了一支钢笔。
那是一支银质的钢笔，笔杆上密布着细微的划痕。这些划痕并非普通的磨损，而是去年那场暴雨夜留下的印记。当时，玲姐为了冲进商场救人，在消防栓上不小心磕出了这些伤痕。
章小娴的高跟鞋卡在了自动扶梯上，情况十分危急。是玲姐毫不犹豫地徒手掰开了金属齿纹，才将章小娴从危险中解救出来。然而，在这个过程中，玲姐的双手被划伤，鲜血染红了她香奈儿外套的袖口，宛如酒红色的花朵盛开。
玲姐的睫毛在暖光的映照下扑簌簌地颤动着，如同被惊动的凤尾蝶一般。她的目光落在章小娴手中的钢笔上，那上面的划痕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玲姐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她猛地抓起收银台上的裁衣剪。只见寒光一闪，模特身上那件香槟色的连衣裙瞬间应声落地，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
“想要独立展厅？”玲姐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她将裙摆狠狠地甩上章小娴的肩头，珍珠流苏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扫过章小娴的锁骨时，泛起了细碎的银光。
“先学会怎么把 Dior 高定穿出杀气吧！”玲姐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章小娴。
章小娴完全没有预料到会突然被绸缎紧紧地裹住，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前冲去，一下子撞翻了整排的丝巾架。爱马仕橙和蒂芙尼蓝的丝巾在空中飞舞交织，仿佛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彩虹瀑布。
仙姐的咒骂声和冷气机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让整个场景变得混乱不堪。在这一瞬间，章小娴的思绪突然飘回到了三年前的某个午后。
那时的她还是个对时尚一窍不通的菜鸟，甚至连绉纱和雪纺都分不清。她笨手笨脚地将当季的新款挂得乱七八糟，东倒西歪。就在这时，玲姐走了过来，她二话不说，拿起一剪刀，直接剪向了那块真丝面料，然后告诉章小娴什么叫做垂坠感。
"您当年……"章小娴一边努力从丝绸堆里挣脱出来，一边喘着粗气说道，"也是这么对仙姐的吗？"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玻璃门突然发出了"叮咚"的响声，晚风裹挟着街角面包店传来的焦糖香气，猛地闯了进来。玲姐的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她背光而立，银色的胸针在暮色中闪耀着，划出了一道流星般的轨迹。
而仙姐则正弯腰捡着地上散落的珍珠，她的动作突然定格成了一个滑稽的慢镜头，让人不禁发笑。
当她抬起头时，章小娴却看到了她后颈处那道淡粉色的疤痕。据说，那是某次仙姐为了保护被醉汉骚扰的实习生，被水晶烟灰缸划伤后留下的纪念。
章小娴突然觉得鼻腔一阵发酸，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起帆布包来，以免被别人看到自己眼角的泪花。那磨旧的背带在她的掌心摩挲，带来一种粗粝的触感，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包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回忆和情感。玲姐送的第一支睫毛膏，那是她刚开始学化妆时，玲姐给她的小礼物，虽然已经用了很久，但每次看到它，都会想起玲姐对她的关心和鼓励。
还有仙姐偷偷塞给她的解酒药，那是在一次醉酒后，仙姐担心她身体不适，特意给她准备的。这小小的药片，不仅仅是解酒的良药，更是仙姐对她的一份关怀。
而那本记满顾客喜好的笔记本，则是她工作中的重要工具。每一个顾客的喜好和需求都被她详细地记录在上面，这是她用心对待每一个顾客的证明。
就在这时，“拿着。”玲姐的声音突然传来，章小娴抬起头，只见玲姐甩过来一个丝绒首饰盒，那盒子的棱角在收银台上磕出了一声闷响。
章小娴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孔雀石胸针，那暗绿色的纹路里，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而那鎏金的细羽，更是为这枚胸针增添了几分华丽和精致。
“马应雄要是敢让你改设计稿……”玲姐顿了顿，然后用指尖轻轻抚过自己领口的凤凰，“就说这是从要们时尚棺材板上抠下来的陪葬品。”她的语气虽然带着些许玩笑，但章小娴知道，这是玲姐在给她撑腰，让她不要轻易妥协。
仙姐终于把最后一颗珍珠塞进了章小娴的牛皮纸袋，然后她转身去扯模特身上的oversize西装，声音被闷在了衣料里，“滚吧小祸害。记得把Jimmy Choo擦亮点，下个月时装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