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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安顿好后,林墨便骑车去了龙成家具厂。刚一进厂区,就感到气氛不同往日。部分地势低洼的车间积水虽已排空,但一些木工机床、电机设备因被水浸泡,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故障,车间里弥漫着机油、潮气和老师傅们检修时的焦灼气息。
“小林来了!”陈枋安厂长正挽着袖子,和赵山河等几个老师傅围着一台关键的龙门刨床发愁,“快来看看,这玩意儿泡了水,主轴转动有异响,怕是轴承进了泥沙。”
林墨放下工具包,二话不说加入检修队伍。他因为在传承之径中学过相关的维修和保养,手感精准,往往能很快定位问题所在。结合在机械原理的理解和水木大学接触的知识,他提出的清理、润滑、校正方案常常能切中要害。
一连两日,他都泡在龙成厂的车间里,与师父和工友们一起,抢修受损设备,手上身上沾满了油污也毫不在意。他的扎实技艺和务实态度,再次赢得了全厂上下的敬佩。
离开龙成厂,林墨又赶往国营木器一厂。这边的情况则好上许多。厂区地势较高,排水系统也更为完善,几乎未受暴雨影响,生产秩序井然。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在加紧生产“逸云”与“磐石”系列的海外订单。
周明轩总工见到林墨,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与忙碌后的疲惫。
“小林你来得正好!咱们的订单又爆了!”周明轩拉着林墨走到车间外的空地上,指着繁忙的生产线,“美洲那边刚来了个大单,东欧几个国家也在追加。光靠咱们厂自己这几个车间,三班倒也干不完!”
他语气带着兴奋,也透着一丝新的焦虑:“这不,厂里刚开了会,决定学习你们龙成厂之前的经验,把一部分标准化的板式构件、还有那些曲木的初步加工,外包给几个信得过的外协厂去做,咱们这里集中精力搞精加工、组装和质检。这样才能把产量提上去,按时交货!”
林墨闻言,沉吟片刻。外协模式确实是扩大产能的有效途径,但他深知其中关键。他看向周明轩,郑重提醒道:“周总,这是个好办法。”
“不过,外协厂的生产工艺、质量控制标准必须跟我们厂内完全统一,尤其是木材含水率、零配件的质量、加工精度这些核心指标。否则,零件运回来组装不上,或者质量参差不齐,影响的是我们整个系列的声音,甚至可能造成批量退货,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明轩连连点头:“你说得对!这个问题我和生产科也强调了。”他苦笑一下,“负责生产调度的老张(生产副厂长)觉得问题不大,说那些外协厂也都是老关系,拍着胸脯保证能做好,催着尽快把图纸和标准发过去开工,怕耽误了交货期。”
林墨见周明轩虽有心,但似乎生产部门更追求速度,便不再多言。作为设计者,他已将风险提出,具体决策还需厂里权衡。他将这份隐忧记在心里,知道质量管控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回到水木大学,林墨第一时间去了藏书阁。那座凝聚了他整个暑假心血的“重檐十字脊亭”模型,已被他小心地放置在梁先生手稿旁的老位置。这一次,他没有附上问题便笺,只是静立片刻,仿佛完成了一次与先贤跨越时空的对话。
数日后,他再次踏入藏书阁。只见那座亭阁模型依旧静立,但在其旁边,除了梁先生对之前一些细节的最终肯定外,还多了一卷用牛皮纸仔细包裹的新手稿。
林墨轻轻展开,呼吸不由得一滞。手稿上绘制的,是一座结构更为奇巧、气势恢宏的“三重檐十字歇山顶楼阁”。其斗拱铺作之繁复,空间层次之丰富,远超之前的木塔与亭阁。
梁先生在附着的便笺上笔迹依旧沉稳:“观亭知汝已窥堂奥。此阁结构繁难,尤重各层荷载传递与整体稳定,于‘材分’、‘侧样’把握要求极高。若有志趣,可试析之,不必急于求成。盼汝能于此中,再悟我中华营造之博大精深。”
看着这卷更显深奥的手稿,林墨心中没有畏难,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兴奋与挑战欲。他知道,这不仅是梁先生对他能力的认可与期许,更是一条引导他向着木作技艺与古建理论更深邃处探索的路径。
他将新手稿仔细收好,目光再次扫过那座已完成的十字脊亭,和旁边梁先生留下的珍贵批注。窗外的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布满书架的静谧空间里,也洒在他沉静而坚定的脸庞上。
八月的尾巴,挟着夏末最后一丝溽热,悄然拂过四九城。水木大学园内尚显空寂,而系馆顶楼那间藏书阁内,时光却仿佛凝滞,只余下书页翻动以及空气中流淌的松木清香。
林墨的身影,几乎与这片静谧融为一体。在他身侧的工作台上,已悄然立起了四座形态各异、却同样精巧绝伦的木制缩比模型。
继“七层木塔”与“重檐十字脊亭”之后,又添了一座“单檐八角攒尖顶水榭”与一栋“三间两进带抱厦的民居”。这四座模型,皆依梁先生手稿精心复原,虽尺度微缩,然气韵完备,结构严谨,堪称一套微缩的中华古建精华图谱。
制作的过程,远非简单的依样画葫芦。每一座建筑,都是一次对古老营造法则的深度叩问。
为精准再现那座水榭轻盈飘逸的翼角,林墨反复推敲椽子的卷杀与飞子的出挑,在工坊内进行了数十次虚拟试验,直至那一道弧线既能承重,又具飞升之势。
为还原那栋民居朴拙中见真趣的梁架结构,他细细揣摩“抬梁”与“穿斗”的混合运用,理解如何用最经济合理的材料,构筑出稳固而宜居的空间。
。他手中的刻刀,不再仅仅是复现形状的工具,更成为了与古代匠师跨越时空对话的桥梁。他仿佛能“听”到木材在荷载下的细微呻吟,能“看”到力流在榫卯节点间的顺畅传递与巧妙转化。
那种基于材料本性、力学逻辑与功能需求而生发出的结构智慧,那种“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的精准尺度感,让他对“营造”二字的理解,突破了单纯“木工手艺”的藩篱,向着更为博大精深的“建筑哲学”层面升华。
梁先生偶尔前来,见到这组日渐丰富的模型,眼中赞赏愈浓。他不再轻易给出具体修改意见,更多的是与林墨探讨某种结构形态背后的成因,或是不同地域建筑风格所反映的气候、文化与生活方式。
一老一少,常于夕阳余晖中,对坐于模型之间,话题从“侧脚生起”的稳定奥秘,延伸到“天人合一”的居住理想。林墨感觉,自己触摸到的,不仅是技艺的巅峰,更是一种文明血脉的流淌与传承。
开学前几日,暑气未消。林墨依约前往国营木器一厂,与周明轩总工商讨“逸云”系列一个柜体连接件的工艺优化方案。刚在技术科办公室落座不久,便见王副司长在一厂几位主要领导的陪同下,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小林!正巧你也在!”王副司长一见林墨,立刻笑容满面地招手,“好好好,省得我再让人去找你了。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众人落座,王副司长难掩激动,声音洪亮地宣布:“经过近半年的试点运行和严格评估,部里和计委联合下文了!将生产出口家具所需的进口木材,正式纳入‘出口配套物资’专项外汇额度进行管理!咱们这条‘进口-加工-出口-再进口’的良性循环,算是拿到了官方的‘通行证’,彻底畅通了!”
办公室内顿时响起一片欣喜的议论声。周明轩用力一拍大腿:“太好了!这下原料供应这块最大的心病,总算解决了!”
王副司长目光灼灼地看向一厂厂长和李书记:“老李,老张,政策绿灯已经打开,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国际市场对‘逸云’、‘磐石’的需求还在持续增长,尤其是美洲和东欧的新市场,潜力巨大”。
“部里对你们寄予厚望,要求你们立刻着手制定产能翻番,不,至少提升百分之五十的扩产计划!人员、设备、场地,有什么困难,现在就可以提!”
厂长李长海激动地搓着手:“王司长,您放心!厂里早有预案!我们马上成立扩产领导小组,我亲自挂帅!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部里的信任和期望!”
他说着,目光转向林墨,语气带着由衷的感激,“说起来,这‘滚雪球’的第一步能迈得这么稳,多亏了小林同志的关键设计啊!后续的新系列开发,还得靠你多支持!”
王副司长也笑着看向林墨,语重心长:“小林啊,听到没?你这‘雪球’可是越滚越大了!木器一厂这边扩产在即,龙成厂那边‘方寸·山水’系列也即将推向市场。”
“你这根设计领域的‘定海神针’,肩膀上的担子可不轻。大四了,课程安排上自己协调好,国家需要你这份才华!”
林墨沉稳点头:“我明白,王司长,李厂长。我会合理安排时间,尽全力配合厂里的发展需要。”
自己当初基于对国家困境的认知和对未来趋势的把握所提出的构想,如今正通过政策的落地,切实地转化为推动行业发展的强大动力。这种参与感与成就感,远非单纯的技术突破所能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