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太子修道录

第1章 绝念守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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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心洞的晨光总带着玉石的凉。那光不是直射的烈,是从洞顶细缝里渗进来的,像被筛子滤过,一缕一缕落在洞壁的白玉岩上,映出流动的光斑。玄元坐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却不僵硬,像株久沐晨露的竹。面壁已过一年,阳神与肉身的缝隙早被日复一日的静坐磨平,可他指尖划过蒲团边缘时,仍能觉出些微的滞涩——那是神念深处藏着的细碎尘埃,像上好的玉料上裹着的绺,不细看难觉,却始终碍着那片极致的明。

蒲团是尹喜亲手缝制的,粗麻的底子,上面用同色线绣着暗纹灵芝,针脚密得能数清每一针的走向。玄元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绣纹,触感粗糙而踏实,这触感曾无数次帮他稳住神念。这日静坐,他想起师父偶尔提及的“一灵独觉”法,便试着沉下心,让神念如投石入水,慢慢往下沉。

刚沉到半途,识海里忽然翻涌起来。先是五岁那年的泥塘,黄黑相间的蝴蝶翅尖沾着花粉,落在他鼻尖上,他一追,脚下打滑,整个人扑进腐叶积成的黑水塘里。那水味他至今记得,腥甜里裹着腐烂的气息,母亲扯着他的胳膊往家走时,路边的野菊都在晃,像在笑他满身泥污。

念头刚落,十岁劈柴的画面又冒了出来。那把父亲留下的柴刀,木柄被磨得发亮,包浆温润,却在他手心打滑——他太急于证明自己长大了,举起刀时没对准柴禾,刃口擦着指骨劈下去,血珠涌出来的瞬间,他竟没觉疼,只盯着木柄上自己的指印发愣。后来尹喜用草药给他包扎,说:“急火烹不出好茶汤,功夫得慢慢来。”

更近些的,是三年前阳神初出时,他摘的那只铜铃。铃身是青绿色的锈,摇起来却有清越的响,他当时觉得新奇,把铃系在阳神的衣角,看着光晕带着铃声穿过松林,像提着盏会跑的灯。可后来铃不知掉在了哪里,他找了三日,最后只在溪涧边捡到片铃上的铜屑,被水浸得发亮。

这些念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得满地都是,每一颗都带着鲜活的色与味,搅得神念不得安宁。玄元眉心微蹙,指尖在灵芝绣纹上用力按了按——师父说过,乱丝需得一针一针理,杂念也得逐个观照。

他深吸一口气,神念凝成细细的针尖,对准那只蝴蝶。黄黑相间的翅,翅尖的花粉是金的,落在鼻尖时有点痒,泥塘的水漫过衣襟,冷得像浸了冰。他就这么看着,不追蝴蝶往哪飞,不想自己怎么跌的,只让那些色、味、触在神念里自然流淌。渐渐的,蝴蝶的翅模糊了,泥塘的腥气淡了,像被晨露打湿的画,慢慢洇开,最后只剩一片浅淡的痕。

接着是柴刀。木柄的包浆在光下泛着琥珀色,血珠滴在柴禾上,红得刺眼,草药的苦香混着伤口的热。玄元的神念停在那抹苦香上,想起尹喜包扎时的手,指腹有层薄茧,按在伤口周围时不轻不重,刚好能压下疼。那触感比血珠更清晰,带着让人踏实的稳。念头走到这,柴刀的冷、伤口的疼,忽然就散了,像被风吹走的烟。

最后是铜铃。青绿色的锈其实是一层细密的纹,摇响时,声浪在松林里荡开,会惊起几只灰雀。他记起铃掉的那天,风是往西吹的,阳神追着一只红腹锦鸡跑了很远,或许铃是那时松的绳。想通这点,找不回的懊恼忽然就淡了——或许它正躺在某片松针下,被露水养着,慢慢长出更美的锈色,也未可知。

观着观着,识海里的珠子渐渐少了。玄元忽然“见”到神念深处,有团微光静静悬着。那光不亮,像寒夜里埋在灰烬下的火种,只有一点红,却极稳,任周遭如何翻动,它都不晃不摇。这便是尹喜说的“一灵”么?他想起师父曾指着灯烛说:“火苗再小,只要不被风扰,就能一直燃着;心灯也一样,守住那点真,就不怕杂念的风。”

正想着,洞外的松涛忽然变了调。先前是匀匀的“沙沙”声,像蚕在啃桑叶,此刻却夹了些杂乱的响动,“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踩断了枯枝。玄元的神念轻轻一颤,那团微光竟也跟着晃了晃,像烛火遇着穿堂风。

几乎是同时,识海里浮出那东西的模样——是只青灰色的麂子,额上有一小撮白毛,正站在洞外的松树下,前腿踩着颗松果,啃得不亦乐乎。松果的鳞片被它咬得乱飞,有一片弹到洞壁上,“嗒”地轻响。

玄元刚要细“看”它啃松果的模样,忽然想起尹喜的告诫:“提防动心起念。”这一念起,神念凝成的针尖忽然锐了些。他猛地收住神思,不再去数麂子的毛是顺是逆,也不去听松果落地的脆响,只把所有注意力都收回到那团微光上。

像护着风中的烛,他用神念轻轻拢住那点红,不让松涛的乱、麂子的动打扰到它。起初很难,总忍不住想往外瞟,可每瞟一次,微光就暗一分,周遭的神念也跟着乱。他便学着师父教的法子,每当杂念冒头,就用舌尖轻轻抵住上颚,同时在心里默念:“物来则照,物去不留。”

松涛声渐渐远了,大概是风转了向。麂子啃完松果,踩着满地松针跑了,蹄子踏在落叶上的“窸窣”声也慢慢淡了。洞壁上的光斑随着日头升高,一点点往回收,最后缩成一小团,落在玄元的膝头,像块暖玉。他的呼吸渐渐匀了,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洞壁的潮气,每一次呼气都混着自己的体温,仿佛从石缝里进出的风,自然得没有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玄元忽然觉周身一轻。不是飘起来的轻,是卸下了千斤担的那种松快。他“看”向洞外,山峦的轮廓慢慢化开,像被墨晕染的画,青的绿的都成了一片朦胧的烟;天上的云也散了,不是被风吹走的,是自己一点点淡下去,最后没了踪影。连这洞壁、这蒲团,都在慢慢变得透明,带着他的肉身一起,融进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白里。

唯有那团微光,在虚白中愈发清晰,悬在空无之中,独耀如星。没有光尘,没有影子,就那么安安静静地亮着,却照亮了整个虚白的世界。

“山河大地,十方虚空,尽皆消殒。”玄元在心里轻叹。原来这就是师父说的“归于寂灭”么?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死寂,是有那么一点真在,其他的都成了陪衬,淡得像水墨的背景。

正怔忡间,识海里忽然冒出游丝般的念头:“这便是一灵独耀?”

念头刚闪过,那团微光竟暗了暗,像被一层薄纱罩住。周遭的虚白也跟着泛起涟漪,一圈圈荡开,像被投石的静水,连带着他的神念都晃了晃。玄元心头一凛——师父抄在竹简上的话忽然浮上来:“才涉思维,便成剩法。”果然如此,只要一动“这是不是”的念头,那点真就被杂念遮了。

他急忙收住神思,不追那个念头,也不懊恼自己动了念,只让神念像面光滑的镜,照见那游丝般的念头生起来,再看着它慢慢拉长、变淡,最后像烟般散在虚白里。

第一次,念头散得慢,微光暗了好一会儿才亮回来。第二次,他照见念头的速度快了些,微光只暗了一瞬。这般往复数次,到后来,念头刚冒头,还没成形,就被神念的“镜”照得化了。那团微光终于重归明静,连带着周遭的虚白也凝得如琉璃,清透得能映出微光上极细的纹路——那纹路像水的流痕,又像风的轨迹,是活的。

洞外的千年松忽然落下颗松果,“咚”地撞在洞前的青石上。那声响不算小,在寂静的山涧里能传得很远。可玄元的神念纹丝不动,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圈涟漪都没惊起。他忽然懂了,这“绝念”从不是死水般的寂,是活水中的清。就像涧里的水,日头照得见底,落叶飘进来,它不拦,只让叶顺着自己的流走;石子投进来,它不恼,只让波纹自己平复。

神念如镜,物来则照,物去镜空。

玄元缓缓睁开眼,洞壁的白玉岩上映出他的影子,眉宇间的滞涩消了大半,像被晨露洗过的玉。指尖再摸蒲团上的灵芝绣纹,忽然觉得,那些藏在神念深处的尘,不是被挑走了,是被那团微光的亮,照得化了。

晨光已移到洞中央,照在他膝头,暖得像师父掌心的温度。他知道,这“绝念守一”的功夫,才刚摸到门槛,但那扇门,已然在虚白的光里,隐隐透出了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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