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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身体的桎梏
解析“诺星战神”基因带来的信息震撼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实实在在的生理性痛苦。林枫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连挪动一下手指都显得无比艰难。这一次的消耗，远比那次鲁莽的解析要严重得多。
大脑不再是单纯的疼痛，而是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深不见底的虚无和钝痛。思维变得极其迟滞，每一个简单的念头都像是要在粘稠的沥青中挣扎许久才能浮现。视线模糊不清，眼前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耳边持续的高频耳鸣隔绝了外界大部分声音，世界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最可怕的是虚弱感。这不是饥饿或疲惫，而是源于生命本源的衰竭。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异常缓慢而沉重，每一次搏动都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肺部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浅而急促，却依旧无法满足身体对氧气的渴求。四肢冰冷麻木，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意识在清醒和昏沉的边缘浮沉。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身体内部传来的、一波强过一波的虚弱信号，在反复强调着一个冰冷的事实：他这具凡人之躯，太脆弱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两个小时，或许是整个后半夜，极度的干渴和一种源自细胞层面的饥饿感，将他从半昏迷状态中强行拉回。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火烧火燎地疼。胃部传来剧烈的痉挛，空得发慌。
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林枫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翻过身，手脚并用地向着桌子的方向爬去。短短几米的距离，却如同跨越千山万水。每移动一下，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和头晕目眩。
终于，他够到了桌上提前准备好的那瓶水和压缩饼干。颤抖的手几乎拧不开瓶盖，好不容易喝到水，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他狼吞虎咽地塞了几口压缩饼干，干涩的食物噎得他直翻白眼，又猛灌了几大口水才勉强咽下。
补充了少量水分和能量后，那股令人绝望的虚弱感才稍稍缓解，但远未消失。他背靠着桌腿，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已被冷汗浸透，样子狼狈不堪。
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清醒，甚至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
“诺星战神”的基因蓝图固然震撼，那蕴含的磅礴力量和高等科技令人心驰神往。但这一切，都如同一个饥寒交迫的乞丐，偶然得到了一张藏宝图，上面标注着遥远星际彼岸的巨额财富。宝藏固然诱人，但他连走出当前这片荒漠的力气都没有，甚至可能在看懂地图的瞬间，就因精力耗尽而倒毙。
差距太大了。
刘闯的基因，就像是为超级计算机编写的复杂操作系统，而他的身体和精神，却只是一台老旧的、内存严重不足的286电脑。强行运行的结果，就是系统崩溃，硬件烧毁。
“虚空引擎”或许是一把能打开宝库的钥匙，但这把钥匙太重了，重到他自己还没打开门，就可能先被钥匙压垮。
这次解析，与其说是一次成功的探测，不如说是一次残酷的压力测试。测试结果清晰地表明：当前的“硬件配置”，完全无法匹配“软件”的需求。
他之前的所有计划——获取更多样本、解析基因秘密、自研强化药剂、打造装备——所有这些宏伟蓝图，都建立在一个最基本的前提上：他必须拥有一副能够承受解析过程反噬、并能承载未来可能获得的力量的躯体。
否则，一切皆是空谈。他甚至可能在下一次解析中，直接精神溃散，变成植物人，或者更糟。
“强化自身……不再是计划的一部分，而是所有计划的基础，是生存的第一要务。”林枫靠着桌腿，望着地下室昏暗的顶棚，心中豁然开朗，同时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优先级必须彻底调整。
在获取更多基因样本、建立实验室、甚至进一步探索“虚空引擎”奥秘之前，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先解决自身这个最薄弱的环节，这个致命的“桎梏”。
但如何强化？
这个世界的超级基因技术，显然不是他现在能触碰的。地球本身的科技水平，也远未达到安全有效地强化人体的程度。盲目注射什么激素或者进行基因改造，无异于自杀。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桌子上那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从刘闯血液中解析出的碎片信息：“力量强化”、“物理抗性”、“战斗本能”……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想法，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
既然无法直接复制或移植超级基因，那么，能否以解析出的基因信息为“蓝图”或“参考”，结合这个世界的现有生物科技和“虚空引擎”的【解析】与【信息库】功能，寻找一种相对温和、渐进式的、适合普通人体质的“优化”路径？
比如，不追求一步登天获得“诺星战神”的力量，而是先设法提升细胞活力、增强新陈代谢、强化神经传导速度、增加肌肉密度和骨骼强度……朝着那个方向，一步步地、安全地迈进？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虚空引擎”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它或许无法直接赋予力量，但它强大的分析能力和可能蕴含的、来自高等文明的知识碎片，或许能为他指明一条可行的、属于他自己的进化之路。
这需要大量的研究、试验，以及……更多的样本，更多不同特性的基因数据作为参考和比对。葛小伦的“不败体”，赵信的“敏捷”，琪琳的“精准”，甚至未来可能接触到的天使、恶魔的基因特性……每一种，都可能为他拼凑出更完整的“人体强化图谱”。
道路似乎清晰了一些，但也更加漫长和艰险了。
林枫挣扎着站起身，身体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坚定。他走到桌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新的一页，用力写下了四个字：
筑基计划
下面列出第一条核心原则：
目标：在不引发不可控变异的前提下，系统性、渐进式提升身体机能与精神承载力，优先解决“虚空引擎”使用负担问题。
随后，他开始罗列初步思路：研究基础营养学、人体生理学、运动科学；利用【信息库】检索可能相关的、低风险强化理论；寻找并分析更多“安全”的基因样本（如优秀运动员的基因数据？）进行对比；尝试用最低功率【扫描】自身，建立身体基础数据库……
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写完初步构想，林枫感到一阵更深的疲惫袭来。他收起样本和笔记本，锁好地下室的门，摇摇晃晃地爬上地面。外面天已经亮了，阳光有些刺眼。
他需要休息，需要大量进食，需要让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尽快恢复。然后，才能开始这场与自身极限的漫长赛跑。
强化自身，成为能与“神”之基因对话的容器——这是他接下来必须攻克的、最关键的课题。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巨峡市的天空下，暗流愈发汹涌，他不会天真地认为，危机总会留给他足够的时间。
身体的桎梏，必须被打破。这是生存的唯一出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