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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河死寂,乌篷小船无声滑向那片名为“寂灭之岸”的黑色土地。越是靠近,那股源自断裂长枪的葬灭之意便越是清晰可怖,仿佛多看几眼,自身的道基与神魂都要随之崩解、归于虚无。
林陨紧守心神,吞噬魔婴在丹田内微微震颤,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遇到同源高位力量的共鸣与渴望。他手中的寂灭古剑也在轻吟,剑身的暗红裂纹流淌着幽光,与那断枪遥相呼应。
小船靠岸。脚踏上这片土地的瞬间,一股比冥河之水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寂灭气息顺着脚底蔓延而上,欲要冻结他的一切生机。林陨周身吞噬魔元自动流转,灰黄色的寂灭道种光芒闪烁,轻易便将这股侵袭化解,反而将其中的精纯寂灭之意汲取吸收。
他目光如炬,穿过弥漫的淡淡黑雾,锁定在那座由无数苍白头骨垒砌的祭坛,以及祭坛上那柄断裂的长枪。
枪身不知由何种材质铸成,通体暗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唯有断裂处,隐约可见一些繁复到极致的天然道纹。枪尖部分已然缺失,残余的枪杆之上,燃烧着一簇看似微弱、却让林陨灵魂都感到刺痛的黑色火焰。那便是葬灭之意的源头——寂灭黑炎!
“葬天枪……”林陨喃喃低语,缓步走向祭坛。黄泉图在怀中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那个血色的“归墟”标记与眼前的断枪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随着他的靠近,祭坛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那簇寂灭黑炎猛地窜高,一道模糊、残缺、却充斥着无尽愤怒与不甘的恐怖枪意,自断枪中轰然爆发,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看不清面容的持枪魔神虚影,对着林陨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这枪意之强,远超之前的冥河摆渡人,已然达到了元婴后期的层次!其中蕴含的“葬送诸天、万物归墟”的意志,更是霸道绝伦!
“一道残存的枪魄,也敢阻我?”林陨眼神锐利如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将自身凝聚的寂灭剑意与吞噬意志提升到极致,与那葬天枪魄悍然对抗!
两股同属寂灭大道,却走向不同极致的意志在空中剧烈碰撞、绞杀!没有声音,却比任何雷霆都要恐怖,周围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布满裂痕,祭坛下的头骨纷纷化为齑粉!
林陨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神魂剧震。这枪魄的层次太高,即便残缺,也绝非现在的他能够轻易压制。
但他眼中疯狂之色更浓!
“吞天魔尊的佩剑在此,尔敢放肆?!”林陨猛地将手中寂灭古剑高举!剑身之上,那些暗红裂纹爆发出滔天的凶煞之气,一股同样古老、同样霸道、欲要吞噬诸天万界的恐怖剑意冲天而起,与那葬天枪魄分庭抗礼!
仿佛是感受到了同等级别、甚至同源力量的挑衅,那葬天枪魄凝聚的魔神虚影微微一滞,咆哮声中多了一丝惊疑。寂灭古剑与葬天枪,一者吞噬寂灭,一者葬送寂灭,皆是触及毁灭本源的至高之物!
趁此间隙,林陨福至心灵,他不再试图以力压服,而是盘膝坐于祭坛之下,全力催动《万化吞天诀》与寂灭道种,不再对抗那葬天枪意,而是尝试去……理解、去包容、去同化!
他将自己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簇燃烧的寂灭黑炎,探向那残缺的枪魄。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被那霸道的葬灭之意彻底同化,神魂俱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林陨的意识沉浸在那无尽的葬灭意境之中。他看到了星辰崩灭,看到了宇宙热寂,看到了万物从诞生走向终结的必然……这是一种比他所修寂灭更加终极、更加绝对的“归墟”之意!
他的寂灭道种在这股意境的冲刷下,剧烈地颤抖、膨胀,其上的灰黄色泽逐渐向着更深的、近乎纯粹的黑暗转变!他对于“终结”的理解,正在发生质的飞跃!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葬天枪魄似乎感应到了林陨道种的变化,那咆哮的魔神虚影缓缓收敛了敌意,变得平静下来。它那残缺的意志,似乎从林陨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能够承载其“道”的潜力。
嗡——!
那簇寂灭黑炎微微摇曳,分离出细小的一缕,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飘向林陨,最终没入他的眉心,融入到他正在蜕变的寂灭道种之中!
轰!
林陨身躯剧震,意识中仿佛有亿万世界在同时走向终结!他的寂灭道种在这一刻彻底蜕变,颜色化为深邃的黑暗,体积缩小,却更加凝实,其核心处,一点微弱的黑色火苗悄然诞生——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寂灭本源火种!
而外界的葬天枪,在分离出那一缕黑炎后,枪身的光芒黯淡了大半,那恐怖的葬灭之意也内敛了许多,但它并未消失,而是依旧矗立在祭坛上,仿佛在等待真正能将其执掌的主人。
林陨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宇宙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他感觉自己对寂灭大道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战力飙升!虽然修为仍是元婴中期,但他有自信,凭借这蜕变的寂灭道种与新生的本源火种,足以硬撼元婴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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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对着祭坛上的葬天枪微微躬身一礼。这一礼,敬的是其中蕴含的无上大道。
随即,他目光扫向这片寂灭之岸。除了这祭坛与葬天枪,此地再无他物。黄泉图的指引在此地达到了顶峰,那血色的“归墟”标记缓缓隐去,似乎此地的机缘已被获取。
“是时候离开了。”林陨心念一动,那艘乌篷小船自行漂至岸边。
他踏上小船,手持竹篙,正准备返航,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冥河对岸,他来的方向。
虽然隔着茫茫灰雾与无尽冥河,但他凭借新生的、更强大的神识以及对冥河本源的微弱掌控,隐约感觉到,对岸的九幽府入口处,传来了剧烈的能量波动!不止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攻击他布下的禁制,试图强行闯入!
“哼,果然有苍蝇闻着味来了。”林陨眼神一冷。他之前破开禁制,斩杀青玄门弟子见到的黄泉傀儡,动静不小,必然引来了觊觎者。
他不再犹豫,竹篙一点岸边,乌篷小船调转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破开冥河之水,向着对岸疾驰而去!
……
九幽府入口,青铜巨门之外。
此刻已是人影憧憧,气息混杂。约莫有十几名修士悬浮于空,正各施手段,轰击着青铜巨门上那层因为林陨进入而自行恢复、并且似乎还得到冥河之力加持的厚重光罩。
这些人明显分属不同势力。
一方是三名身着青玄门道袍的老者,为首一人鹤发童颜,气息渊深,赫然是一位元婴初期修士!他身后两人也是金丹后期。他们脸色铁青,显然是因为门下弟子传回的消息,第一时间赶来,却发现自己宗门率先发现的遗迹竟被他人捷足先登,还被挡在门外。
另一方则是一群穿着血色长袍的修士,个个煞气冲天,乃是与青玄门敌对的血煞宗门人。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修为同样在元婴初期,他看着那青铜巨门,眼中充满了贪婪。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零散的修士,气息强弱不一,显然是闻风而来的散修或其他小势力的人,在一旁观望,企图浑水摸鱼。
“青玄老道,看来你们消息也不灵通啊,被人抢了先!”血煞宗刀疤壮汉狞笑着,一边催动一柄血刀猛劈光罩,一边出言嘲讽。
那青玄门元婴老者冷哼一声:“血屠,休要得意!此门禁制古怪,集我等之力也难以短时间内破开。那闯入者能进去,必然有其特殊方法或信物。待破开此门,谁能夺得机缘,各凭本事!”
“那就加把劲!”血屠狂吼一声,血刀光芒大盛,再次狠狠斩在光罩上,激起一阵剧烈的涟漪。
两位元婴初期,加上数名金丹后期修士的连续攻击,那光罩虽然坚固,却也光芒闪烁,变得稀薄了不少,显然支撑不了太久了。
就在众人以为即将破门而入时——
青铜巨门猛地一震!门上的光罩非但没有破碎,反而骤然变得凝实厚重了数倍,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冥河气息!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巨门缓缓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精纯无比、带着轮回威压的九幽之气,从门缝中弥漫而出。
所有人都停下了攻击,死死地盯着那逐渐扩大的门缝。
只见一道黑袍身影,手持一根古朴竹篙,如同闲庭信步般,自那幽深的冥河通道中,缓步而出。
正是林陨!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外严阵以待的众人,尤其是在那青玄门老者和血煞宗血屠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本座的东西,也是你们能觊觎的?”
声音不大,却如同寒风刮过,让在场所有修士,包括那两位元婴,心中都是一凛!
他们能感觉到,这黑袍青年身上的气息,似乎比进入之前,更加深不可测了!尤其是他手中那根看似普通的竹篙,竟让他们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青玄门老者眼神闪烁,沉声道:“道友是何人?此处遗迹乃我青玄门率先发现,道友不请自来,是否该给我等一个交代?”
血屠更是直接,煞气腾腾地吼道:“小子!识相的就把在里面得到的东西交出来!否则,让你尝尝我血煞宗万魂噬体的滋味!”
林陨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