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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的死,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除了在李默心中激起更深的寒意与决意外,在表面上并未掀起多大波澜。大理寺给出的结论依旧是“急症暴毙”,归档了事。朝堂之上,仿佛一切都未发生,太子依旧在东宫“静思己过”,陛下依旧垂拱而治,唯有暗地里的目光,愈发频繁地投向那座看似逐渐恢复平静的积善堂。
李默深知,自己远未到能令高官们真正“客气”相待的地步。秦老将军的邀请,更多是出于对“格物”本身的好奇、对军械改良的实际需求,以及林相背后推动的些许情面。那份看似融洽的交谈背后,是谨慎的观望、含蓄的试探和待价而沽的衡量。自己眼下这点微末功劳和陛下一时的新奇,在那些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眼中,根基浅薄得如同无根之萍,一阵大风便能吹散。
他如今所能依仗的,唯有手中不断推进的技术,以及那份超越时代的见识。
辰时三刻,西郊别院。
爆炸的创伤尚未完全平复,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残留着硝烟与血腥味。工匠们的脸上少了往日的轻松,多了几分沉郁与谨慎。王铁锤带着几个骨干,围着那座小型坚炉,对着刚刚浇铸出的第一根尺余长的炮管模型坯体,眉头紧锁。
坯体粗糙,内壁更是凹凸不平,布满砂眼,冷却后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侯爷,这……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王铁锤声音沙哑,带着挫败感,“泥范总是撑不住铁水的热力,不是涨箱就是开裂。就算勉强成型,里面也跟狗啃似的……照这样,根本没法弄出您说的那种光滑笔直的管子。”
李默俯身,用手指触摸那还带着余温的粗糙坯体,冰冷的触感传来。他深知,以当下的铸造工艺,要达到火炮内膛所需的光洁度和强度,难如登天。这不仅仅是泥范配方的问题,还涉及熔炼温度、浇铸速度、冷却控制等一系列复杂的工艺瓶颈。
“不急。”李默的声音平静,强行压下心中的焦灼,“失败是成功的基石。记录下这次泥范的配方、铁水温度、浇铸时间。我们一次只调整一个变量,总能找到规律。王师傅,你带人继续试不同的粘土和砂子比例,尝试加入些稻草灰、石墨粉看看。另外,想办法做个能匀速倾转浇铸的架子,或许能减少铁水对范腔的冲击。”
他没有责备,而是给出了更具体的改进方向。这种务实和专注于技术本身的态度,让原本沮丧的工匠们稍稍安定下来。
“欸!俺这就去试!”王铁锤重重点头,眼神重新燃起斗志。
李默又转向一旁负责设计炮架的工匠:“炮身沉重,后坐力巨大,炮架的结构至关重要。不仅要坚固,还需考虑灵活转向和俯仰。可以参考一下投石机和床弩的基座,但需更厚重。多用榫卯,关键部位考虑铁件加固。”
他事无巨细地交代着,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细节一一说明。他知道,在这些工匠真正理解并掌握这些新理念之前,自己必须充当他们的大脑和眼睛。
李默刚回府用膳,门房便来报,称九皇子府上的长史前来拜访。
来者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文士,面白无须,眼神活络,身着锦袍,态度看似恭敬,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掩不住的倨傲。此人姓钱,正是九皇子萧锐麾下最为得用的智囊之一。
“下官参见李侯爷。”钱长史拱手行礼,笑容可掬,“殿下听闻侯爷日前受惊,工坊又遭不幸,心中甚是挂念。特命下官前来探望,并备下薄礼,给侯爷压惊。”
身后随从抬上几个礼盒,无非是些人参、鹿茸等滋补药材,以及几匹上好锦缎。
李默心中冷笑,九皇子会好心探望?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有劳九殿下挂心,本侯无恙。区区小事,竟惊动殿下大驾,实在惶恐。礼物还请带回,本侯愧不敢受。”
钱长史仿佛没听见拒绝,自顾自笑道:“侯爷客气了。殿下常说,侯爷乃国之干才,日后必是擎天保驾之臣。如今些许小人作祟,侯爷不必放在心上。殿下还让下官带句话……”他凑近半步,压低声音,“东宫那位,如今自身难保,侯爷若有什么‘难处’,或有什么‘话’想递上去,殿下或可代为转圜一二。毕竟,多个朋友,总好多个敌人,侯爷您说是不是?”
图穷匕见。这是明目张胆的拉拢,试图趁太子被禁足、李默看似势单力孤之际,将他拉入九皇子的阵营,甚至想利用他作为攻击太子的棋子。
李默心中厌恶至极。这些皇子,无一不是将他视为可利用的工具。他神色不变,语气却疏离了几分:“钱长史言重了。本侯蒙陛下恩典,唯有忠心王事,恪尽职守。朝堂之事,非臣子所应妄议。殿下美意,本侯心领,然实不敢受。礼物还请带回,以免物议。”
他再次明确拒绝,并将“陛下”抬了出来,暗示自己只忠于皇帝,不参与皇子党争。
钱长史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恢复如常:“呵呵,侯爷忠直,下官佩服。既如此,下官便不打扰了。礼物不过是殿下一点心意,侯爷若不收,下官回去实在无法交代……”他试图强行留下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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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李默不再看他,直接吩咐道,“将礼物仔细登记,封存入库。另备一份同等规格的回礼,请钱长史务必带回给九殿下,就说是本侯的一点心意,谢殿下挂念之情。”
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不肯受九皇子的人情,也不愿授人以柄。
钱长史碰了个软钉子,面色微沉,却又挑不出错处,只得干笑两声,带着回礼悻悻而去。
望着其远去的背影,李默目光冰冷。九皇子萧锐,暴戾莽撞,其威胁或许不如太子深远,但更为直接和恶心。自己如今就像一块肥肉,被群狼环伺,稍有不慎,便会被撕扯得粉碎。
午后,林相又通过隐秘渠道送来消息,只有一句话:“九郎性躁,其言可畏,其行亦可利用,慎之。”
这是在提醒李默,九皇子行事冲动,他的话可怕,但他的行为有时也可以被利用来对付太子,需要谨慎对待。这再次印证了朝堂斗争的复杂性,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李默揉着眉心,感到一阵疲惫。周旋于这些心思各异、城府深沉的重臣与皇子之间,远比在实验室里面对化学反应要耗神得多。
但他没有时间休息。幽州方面,韩震的镖师朋友再次传来消息,经过更深入的打探,与崔瑾有巨额银钱往来的京城皇商,背后似乎隐约有宫中某位大太监的影子。而当年负责给老定国公大军输送最后一批军械的押运官,名叫赵魁,在北戎入侵后便失踪了,有传言说他并未战死,而是隐姓埋名,可能就在京畿某地。
线索越发扑朔迷离,牵扯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李默铺开纸张,开始给那位镖师回信。他指令对方,暂停对崔氏的直接调查,以免打草惊蛇,转而集中精力,不惜重金,暗中寻访那个失踪的押运官赵魁的下落。这是目前可能唯一还活着的、直接经手问题军械的关键人物!
写完密信,用火漆封好,交由福伯安排最可靠的渠道送出。李默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开始抽芽的草木。
骤雨虽歇,暗潮更汹涌。太子的威胁、九皇子的拉拢、父亲的冤案、技术的瓶颈、各方势力的窥探……一切都在逼着他更快地成长,更快地积聚力量。
他拿起那根失败的火炮模型坯体,手指用力,几乎要将其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