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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规则乱流区域,众人精疲力尽地瘫倒在一片相对稳定的、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成的地面上。这金属触手冰凉,表面光滑如镜,却异常坚固,甚至连【法则之理】的感知都难以渗透其分毫,仿佛隔绝了内外界的规则干扰,成了一处风暴眼中的安全孤岛。
小雅不顾自身消耗,立刻为伤势最重的雷战和透支最严重的凌昊进行深度治疗。翠绿的光芒笼罩着两人,雷战错位的骨骼被缓缓复位,凌昊苍白如纸的脸色也稍微恢复了一丝血色。鱼姬撕下衣襟,重新包扎自己几乎废掉的右臂,道声则独自坐在角落,闭目调息,试图修复精神核心的裂痕,周身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悲伤。
短暂的休整中,无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小雅能量流动的微弱嗡鸣。道去的死亡,如同沉重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道声。那不仅仅是消灭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更是亲手斩断了一段复杂而深刻的羁绊。
约莫一小时后,凌昊率先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他挣扎着坐起,打量着这片奇异的金属平原。平原一望无际,延伸至视野的尽头,与暗紫色的天幕相接。天空中的惨白光斑在这里看去,仿佛凝固了一般,不再蠕动。
“这里……好安静。”小雅结束了治疗,轻声说道。不仅仅是声音上的安静,更是一种规则上的“死寂”。与之前区域的混乱狂暴相比,这里稳定得令人心慌。
凌昊点了点头,尝试将【法则之理】的感知向外延伸。但如同石沉大海,他的感知力一旦离开这片金属平原的范围,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牢牢阻挡在外。
“感知被隔绝了,”他皱眉道,“这片平原,像是一个……规则的绝缘体。或者说,一个巨大的‘通道’。”
“通道?通往哪里?”雷战拄着小雅用能力催生出的临时木杖,龇牙咧嘴地问。
“不知道,但可能是唯一的路。”凌昊站起身,目光投向平原的深处,“陈哲的资料提到,穿过规则迷宫的外围,会抵达核心区域。这里的感觉……很不一样。”
稍作恢复后,小队再次出发,沿着这望不到尽头的金属平原向前行进。脚步踏在光滑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在这片绝对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走了不知多久,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单调的金属平原,两侧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如同海市蜃楼般的影像。
起初只是些扭曲的光影,但随着他们深入,那些影像逐渐变得清晰。
他们看到了……地球。
不是末世后的疮痍,而是旧时代繁华的景象!高楼林立的都市,车水马龙的街道,阳光明媚的公园,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影像如同全息投影般出现在金属平原的两侧,栩栩如生,甚至能听到隐约的喧嚣声。
“这……这是……”雷战瞪大了眼睛,看着影像中一个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街角早餐店,仿佛还能闻到包子的香气。
“又是幻象?”鱼姬眯起,警惕地握紧了左拳。
凌昊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这些影像。在他的规则视野中,这些景象并非能量构成的幻象,也非道去那种心象创造,而是……某种真实的“信息残留”?或者说,是……“记忆”?
“不完全是幻象,”凌昊沉声道,“这些……好像是世界的‘记忆’碎片。被某种力量记录并投射在这里。”
他的话音刚落,两侧的影像再次变幻。
繁华的都市景象如同被点燃的画卷般卷曲、燃烧,取而代之的是末日开始时的恐怖场景!天空出现诡异的血色漩涡,大地开裂,熟悉的建筑在未知的力量下崩塌,人群在尖叫、奔逃、然后被从地底涌出的变异体扑倒、撕碎……正是“血月”降临,世界崩坏的开端!
这些影像比之前的繁华景象更加清晰,更加真实,仿佛将当时的惨剧直接重现在他们眼前。那绝望的哭喊,那血肉横飞的场景,那文明秩序瞬间崩塌的恐怖,强烈地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为什么……要让我们看这些……”小雅声音哽咽。
凌昊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那些影像,【法则之理】全力运转,试图分析这些“记忆”碎片出现的意义。他感觉到,这些碎片并非随机播放,而是……沿着时间线在推进!
果然,影像继续变幻。
他们看到了世界各地残存的人类聚集地艰难求生的场景,看到了ASC深坑的发现与初期研究,看到了磐石基地的建立与内部的权力倾轧,看到了无数幸存者在绝望与希望中挣扎的点点滴滴……甚至,他们看到了自己。
他们过往的经历,如同走马灯般在这片奇异的“记忆回廊”中——呈现。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会有我们的记忆?!”雷战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是‘摇篮’……或者说,是‘血月之主’的力量……”凌昊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悟,“它在吞噬这个世界的同时,也在记录、吸收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从宏观的文明变迁,到微观的个体经历……所有这些,都成了它数据库的一部分!”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挣扎与奋斗,可能一直都在某个至高存在的注视甚至记录之下!
影像还在推进,越来越接近现在的时间点。他们看到了不久前三号前哨站的陷落,看到了凌昊与周莽的冲突,看到了他们决定进入ASC深坑,看到了与道去的惨烈对决……
最终,影像定格在了他们踏入这片金属平原的那一刻。
然后,所有的影像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金属平原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空旷与死寂,仿佛刚才那场跨越时间的记忆展览从未发生过。
但众人心中的震撼却久久无法平息。
他们不仅看到了世界的伤痛,更看到了自身在宏大叙事中的渺小与……被窥视感。
“它记录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凌薇喃喃自语。
凌昊目光深邃,看向平原的尽头,那里,空间的色彩开始变得浓郁,规则的波动即便隔着这片绝缘平原也能隐约感知到。
“为了理解,为了分析,或许……也是为了更好地‘消化’。”凌昊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片“记忆回廊”的尽头,就是一切的核心,就是那个吞噬、记录并试图重塑一切的——根源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