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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艾莉娅家中那温暖明亮、充满欢声笑语的氛围形成惨烈对比的,是城市另一端那间骤然失去主人的安全屋。
死寂。
如同坟墓般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角落。
Ghost、Keegan、Kruger、Konig,四个男人或站或坐,像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凝固在女孩曾经生活过的空间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甜美的气息,与此刻弥漫的绝望格格不入。
他们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贪婪又痛苦地,扫过房间里每一处属于她的痕迹。
沙发上随意搭着一条她常用的柔软的羊绒围巾,浅灰色的,上面似乎还带着她头发的香气。
厨房料理台上,放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小狗马克杯,里面还有小半杯早已冷透、凝固的咖啡,仿佛她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喝完。
浴室里,挂钩上挂着她的毛巾,微微有些凌乱,是她早上洗漱后匆忙留下的样子。
衣帽间的门半开着,里面挂着她各式各样的衣服,其中一顶她常戴的毛线帽孤零零地放在架子上,没有带走。
每一样物品都在无声地尖叫着她的存在,却又无比残忍地宣告着她的离去。这一次,不是任务,不是意外,是她清醒地、坚定地、选择了离开他们。
她不会再轻易心软,不会再给他们任何弥补的机会。她变得坚强,懂得设立界限,懂得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这本是他们应该欣慰的成长,此刻却成了刺穿他们心脏最锋利的匕首。
她临走前那冰冷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们脑海中反复回放、凌迟。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和希望彻底冻结、粉碎。这是他们早就该承受的惩罚,只是迟来了太久,如今以最彻底的方式降临。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中,Konig 高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看着周围这三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男人,一股混杂着被抛弃的痛苦、无处发泄的愤怒和巨大的委屈,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爆发。
他突然猛地站起来,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金属柜上,发出“哐”一声巨响,打破了令人心慌的寂静。
“都是你们!!” 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激动和痛苦而扭曲,充满了血丝的双眼死死瞪向 Ghost、Keegan 和 Kruger,“是你们!是你们的欺骗!是你们的伤害!把她逼走了!她本来……她本来也许会原谅我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伤害她!是你们!是你们这群混蛋连累了我!!”
他像一头愤怒的棕熊,在原地暴躁地踱步,挥舞着手臂,语无伦次地控诉着:
“她答应过不会丢下我的!她明明答应过的!是你们!是你们让她反悔了!是你们让她变得这么冷酷!把她还给我!你们把她还给我!!”
他冲到 Kruger 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怒吼着:“都是你!从一开始就是你绑架了她!” 又猛地转向 Keegan,“还有你!你用那些该死的话伤透了她的心!”
最后,男人血红的眼睛盯向一直垂着头、仿佛失去所有生气的 Ghost,“还有你!你凭什么……凭什么那样对她!凭什么连我也……”
然而,面对 Konig 失控的怒斥和指控,另外三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Ghost 依旧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只有紧握的、指节泛白的拳头显示出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但他连抬起眼皮看 Konig 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Keegan 瘫坐在沙发里,银蓝色的眼眸空洞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 Konig 的怒吼只是遥远的风声。
他们的沉默,他们的毫无反应,像一盆冰水,浇熄了 Konig 狂怒的火焰,却带来了更深的、无处着力的绝望。他颓然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巨大的身躯靠着墙壁缓缓滑落,最终也如同其他三人一样,蜷缩在阴影里,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安全屋内盘旋了不知多久,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突然,Keegan 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决绝。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脸上竟浮现出一种异常温柔甚至带着一丝虚幻憧憬的笑容,这笑容与他苍白绝望的脸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看得 Konig 和依旧沉浸在痛苦中的 Kruger 都是一惊。
“我去给艾莉娅收拾一下房间和衣服。”
Keegan 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她这次真的要离开了……也许会需要这些。”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为她做最后一点事,维系那根早已断裂的丝线。
“你他妈别犯病了!”
Konig 像被点燃的炸药,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低吼,巨大的身躯挡在 Keegan 面前,“她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你离她远点就是对她最好的事!她会缺你这几件破衣服吗?啊?托尼斯塔克陪着她!她父母也在!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招人笑话!”
Keegan 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怒吼,眼神空洞地越过他,自顾自地转身,步履有些飘忽地踏上了通往艾莉娅卧室的楼梯。
Konig 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低咒一声,紧跟了上去。
Keegan 小心翼翼地推开艾莉娅卧室的门,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房间里还保留着她离开时的样子,床铺有些凌乱,几件衣服随意搭在椅背上。他伸出手,想要去整理那柔软的床单,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
“疯子!你不许动她的东西!”
Konig 看到他要去碰触那些残留着艾莉娅气息的物品,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他猛地一把将 Keegan 推开!
Keegan 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坚实的衣柜上,发出一声闷响。这一撞,似乎将他脸上那层虚幻的温柔面具也撞碎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 Konig,眼神瞬间变得狰狞而疯狂,里面翻涌着被侵犯领地的野兽般的凶光。
“还给我!”
他嘶哑地低吼,如同受伤的狼,猛地扑过去,不是攻击 Konig,而是一把夺回被他碰到的那件属于艾莉娅的上衣,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然后,他用尽全力推开挡在门口的 Konig和闻声赶来的 Kruger、Ghost,头也不回地大步冲下楼。
“你要去哪里,Keegan Russ!” Ghost 站在楼梯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试图喝止他。
Keegan 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紧紧攥着怀里那件柔软的兔耳家居服的上衣,径直走向武器库,利落地拿起他那把精心保养的“寂静猎手”狙击步枪,背在肩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拉开安全屋的大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里。
沉重的关门声回荡在屋内。
紧接着,是 Kruger 的动作。他什么也没说,眼神空洞地转身,快步走回自己临时的房间,从枕头底下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条他偷偷藏起来的、艾莉娅用过的毛巾,又拿起床头柜上那个童年的家庭照和一张他不知何时偷拍的、艾莉娅微笑侧脸的相框,紧紧抱在怀里。然后,他也像 Keegan 一样,沉默地、决绝地拉开大门,投入了外面的黑暗,门在他身后发出一声沉重的“砰”响。
现在,偌大的安全屋内,只剩下 Ghost 和 Konig。
Konig 警惕地看着 Ghost,像一头守护着最后领地、却又不知该守护什么的困兽。
Ghost 什么都没有说。他甚至没有看 Konig 一眼,只是沉默地转身,走下楼梯,来到了客厅。他的目光落在料理台上那个印着卡通小狗图案的、艾莉娅专用的马克杯上。
他伸出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极其轻柔地抚摸过冰凉的杯壁,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女孩当初挑选这个杯子时,脸上那雀跃明亮的笑容。泪水似乎早已流干,只剩下满嘴化不开的苦涩。
过了一会儿,Konig 也缓慢地走下楼,他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里面似乎塞了些艾莉娅没带走的衣物。他复杂地看了一眼站在吧台前、背影僵硬的 Ghost,没有说话,也沉默地拉开了房门,离开了这个瞬间变得无比空旷、冰冷的“家”。
无尽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潮水般将最后留下的 Ghost 彻底淹没。
他站在原地良久,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把抓起那个小狗咖啡杯,又伸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了艾莉娅那顶没有带走的小熊毛线帽。他将这两样东西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攥着最后一点微弱的、早已熄灭的余温。
然后,他也迈开了脚步,沉重的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安全屋的大门最后一次被打开,又最后一次关上。
咔哒。
一声轻响,锁舌扣紧。
Keegan 推开那扇沉重的门,屋外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瞬间割在他脸上,却远不及他心头的万分之一冷。他站在冰冷的夜色中,一时间竟感到一种彻骨的茫然。他那头黑色的短发在寒风中微微拂动,几缕墨色的发丝垂落在他光洁的额前,更衬得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冻结的湖泊,空洞地映照着城市的灯火,却照不进一丝光亮。
该去哪里?
上一次有这种无处可归的漂泊感,还是在艾莉娅“消失”之后。那个基地的房间,因为她的存在曾短暂地像是个“家”,像个归宿。但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憎恨那个地方,憎恨那个作为士兵、作为执行者的自己,憎恨那段让他失去她的过去,憎恨自己这具承载着太多不堪和悔恨的躯壳与灵魂。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怀中那团柔软的、带着兔耳兜帽的白色家居服更紧地拥在胸前。仿佛这是他在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带着微光的浮木。
他走向自己那辆不起眼的轿车,动作机械地发动引擎,却不知该驶向何方。最终,在一种近乎自虐的放逐心态驱使下,他将车开到了自己在纽约那间几乎被遗忘的公寓。
推开公寓门,一股陈腐的、缺乏人气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这里和他的人一样,空旷、冰冷、缺乏生机。除了最基本的床、桌子、椅子,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他甚至因为长期不在这里居住,连电费都忘了缴纳,摸索着按下开关,灯也没有如常亮起,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室内投下几道惨淡而斑驳的光影,隐约勾勒出他黑色发丝下略显凌乱的轮廓。
Keegan 毫不在意这黑暗,或者说,这黑暗正契合了他此刻的心境。他将“寂静猎手”轻轻放在空荡的桌面上,那冰冷的金属质感与他怀中的柔软形成残酷对比。然后,他颓然地在床沿坐下,再次将脸深深埋进那件家居服里。
织物上,独属于艾莉娅的、清甜而温暖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这熟悉的味道让他心脏一阵剧烈的抽痛,却又带来一种病态的、短暂的慰藉。他像个瘾君子般痴迷地、贪婪地深嗅着,紧闭双眼,浓密的黑色睫毛因压抑的情绪而微微颤动,仿佛还能从中感受到她残留的体温,还能看到她穿着这件衣服,窝在沙发里对他微笑的样子。
但下一秒,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脑海——他身上的硝烟味、血腥味,以及那洗刷不掉的悔恨和肮脏,会不会玷污了这片仅存的“净土”?
这个想法让他瞬间恐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