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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灵气,洒在金鳌岛上,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空气中弥漫着新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与昨日那股焦糊悲凉的味道截然不同。弟子们的脸上,不再有麻木和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充满活力的神情。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今天的“工作”,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哎,阿明,你小子今天气色不错啊,昨天不是还喊腰酸背痛吗?”一个名叫小虎的年轻弟子,一边搬运着一块巨大的珊瑚石,一边笑着打趣。
“去你的!”被叫做阿明的弟子挺了挺腰,脸上带着得意的红光,“你懂什么!昨晚我打坐,感觉灵气自己往怀里钻,堵了三年的经脉都松动了!这要是搁以前,不得闭关一个月?现在倒好,搬一天石头,比吃丹药还管用!”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小虎哈哈大笑,“我昨天夜里做梦,梦见我那战死的师兄了,他没哭,也没闹,就冲我笑,还夸我小子有出息,知道给家里干活了!”
说到这里,两个年轻的眼圈都有些发红,但脸上却带着释然的微笑。他们不再沉溺于悲伤,而是将那份思念,化作了重建家园的动力。
林泛站在一块高高的礁石上,看着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这感觉,比他曾经上线任何一个项目成功时,都要来得真实,来得强烈。
“主帅!”龟寿快步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大家伙儿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发话,咱们今天从哪儿开始?是先建寝殿,还是先立山门?”
林泛摇了摇头,从礁石上跳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地上捡起一根烧焦的木炭,走到一片相对平整的沙地上。
“不急。”他蹲下身,开始在沙地上画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奇怪,不是画符,也不是画阵法,而是一些横平竖直的线条,还有一些奇怪的几何图形。弟子们都好奇地围了过来,看着林泛在沙地上“涂鸦”,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阵法?”阿明小声问旁边的龟寿。
“不像阵法,倒像是某种机关图。”小虎也凑过来看热闹。
很快,一幅奇特的“蓝图”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不是传统仙家宫殿的飞檐斗拱、琼楼玉宇,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布局。一个个方正的“格子”被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中间有宽阔的“道路”相连,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社区”。在“社区”的中心,他画了一个更大的广场,广场的尽头,才是那座看起来依旧宏伟,但结构却更加简洁、更加实用的“碧游宫”。
“这是……我们未来的家?”龟寿看着沙地上的图纸,眼神中充满了困惑。这和他记忆中仙气缭绕、错落有致的截教圣地,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对,这就是我们的家。”林泛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木炭灰,“我管这个叫‘小区’。以后,我们不再住那些孤单的宫殿,而是住在一起。大家互相有个照应,也更有家的感觉。这宽阔的道路,是为了方便我们日后集会、演练。这中心广场,就是我们的英灵阁,是所有截教弟子心灵的归宿。”
他的话,让阿明、小虎这些年轻弟子眼中放出了光芒。他们喜欢这种充满烟火气的设计,这让他们感觉自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是一个大家庭的成员。
“好!我觉得好!住在一起热闹!”小虎第一个大声赞成。
但,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
“胡闹!”
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一根拐杖,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他是截教元老级弟子,石矶师弟的传人,名叫石坚。在万仙阵中,他侥幸活了下来,但道心已死,终日沉默,直到今天才被林泛的举动彻底激怒。
“简直是胡闹!”石坚用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我截教圣地,乃是师尊亲手开辟,仙家气韵,岂能用你这凡夫俗子的‘方格子’来玷污!这不成凡人集市的窝棚了吗?这是对师尊的大不敬!”
他的一番话,让不少弟子都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传统,是他们心中最后的坚守。
林泛看着石坚,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问道:“石坚前辈,那依您之见,我们该如何重建?”
“自然是依照旧制,一砖一瓦,恢复碧游宫原貌!”石坚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问题。”林泛点了点头,“那请问,我们有那么多上好的仙玉琼梁吗?我们有能雕刻出那些繁复花纹的巧匠吗?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法力,去支撑这样浩大的工程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石坚哑口无言。
“我们没有。”林泛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们现在有的,只是这堆从海里捞上来的材料,和一双双愿意干活的手。我设计的‘方格子’,或许不好看,但它实用,它能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里,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而且,前辈,您搞错了一件事。截教的根,不是那些宫殿楼阁,而是‘有教无类’的道心!是师尊教给我们的,那份包容与坚韧!只要道心还在,哪怕我们住在山洞里,截教就不灭!如果道心死了,就算我们重建一百座碧游宫,也只不过是一座华丽的坟墓!”
“你……”石坚被林泛的话噎得脸色涨红,却一句也反驳不出来。
就在这时,阿明突然惊恐地指着一堆刚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沉香木,大叫道:“快看!那木头……那木头在腐烂!”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那堆原本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仙木,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内部开始变黑、腐朽,一股灰黑色的雾气从木头上散发出来,所过之处,连青草都瞬间枯萎。
“是煞气!是万仙阵残留的煞气!”龟寿失声惊呼,“这些材料都被煞气污染了!”
煞气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那些被弟子们整理好的石料、灵土,都开始被一层灰黑色的物质覆盖。这股煞气阴冷而歹毒,不仅腐蚀万物,更能侵蚀修士的经脉和道心。
几个离得近的弟子只觉得头晕目眩,体内的灵力运转都变得迟滞起来。一个弟子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快!用灵力净化!”石坚大喝一声,率先出手,一道白色的光罩罩向那堆木材。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他的灵力光罩一接触到那灰黑色的煞气,竟如同冰雪消融般,瞬间被腐蚀殆尽!
“怎么会这样!”石坚脸色大变。
“没用的。”林泛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这不是普通的煞气,这是无数截教同门的怨念、不甘和绝望,凝聚而成的‘怨念煞气’。它与我们截教弟子的道心同源,我们的灵力对它,不但无法净化,反而会成为它的养料!”
绝望,再次笼罩了众人。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他们连最基本的材料都无法处理,还谈什么重建?
“主帅……我们……我们该怎么办?”龟寿的声音都在颤抖。
林泛没有回答。他死死地盯着那些正在被腐蚀的材料,大脑飞速运转。怨念煞气……同源……无法净化……
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
“既然无法净化,那就……转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