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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歌赫娜的霓虹灯再次接管了夜晚,但这一次,闪烁的灯光中不再夹杂着枪火与爆炸。
风纪委员会办公室内,最后一份需要委员长签字的报告被合上,轻轻放在那叠已经处理完毕、堆放整齐的文件最顶端。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极度疲惫却又如释重负的宁静。
四个人——中途醒来后加入战斗的亚子、几乎未曾停歇的千夏、承担了最多决策和指挥压力的日奈,以及强撑着重伤未愈之躯完成大量统计工作的铭兰——经过几乎不间断的轮流运转和协作,终于将这场突如其来大暴乱所带来的庞大善后事务初步处理完毕。
亚子瘫倒在她的椅子上,像一块融化了的年糕,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有气无力地哼哼着:“结……结束了……我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千夏虽然还保持着坐姿,但背脊不再挺得笔直,她轻轻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眼神有些放空,显然也到了极限。
日奈从办公桌后站起身,小小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和脖颈,脸上带着深深的倦色,但那双紫色的眼眸扫过那堆积如山的、已处理完毕的文件时,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和安心。
她看向办公室里的其他三人,目光最后落在铭兰身上。铭兰正靠在沙发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白天昏迷时已经好了太多,她闭着眼睛,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辛苦了。”日奈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真诚的感谢,“如果没有大家,不可能这么快处理完。”
她走到铭兰身边,轻声问道:“老师,您感觉怎么样?需要再去医务室详细检查一下吗?”
铭兰缓缓睁开眼睛,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清晰:“不用了……只是需要休息。你们也一样,都累坏了。”
日奈点了点头,没有强求。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就到这里,所有人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明天或许还有更多事情,但至少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听到“休息”两个字,亚子发出了一声近乎幸福的呜咽。
千夏也缓缓站起身:“那我先告辞了,委员长,铭兰老师,亚子前辈。”她行礼后,脚步略显虚浮地离开了办公室。
日奈看向铭兰:“老师,我送您回去?”
铭兰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我自己可以……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
日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有任何不适,请立刻联系我或者医务室。”她又看向几乎要睡着的亚子,“亚子,走了。”
“……是……委员长……”亚子迷迷糊糊地应着,挣扎着从椅子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着日奈向外走去。
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铭兰独自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歌赫娜夜晚那恢复了规律的、近乎喧嚣的声响,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和后背那七十二根石柱印记若有若无的温热感。
一场风暴终于过去。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无论是歌赫娜,还是她自己。
铭兰的意识沉浮在极度疲惫的浅眠中,模糊地感觉到身体被一股轻柔却坚定的力量托起。动作却异常小心平稳,避免惊醒她。
她仿佛飘荡在云端,然后被轻轻放置在一片更加柔软舒适的地方——是临时休息间床铺的触感。
微弱的意识中,她感觉到有人细心地为她拉上了被子,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恍惚间,一句极轻极轻的低语,如同羽毛般扫过她的耳畔,带着难以掩饰的愧疚和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重:
“老师……刚来到歌赫娜就要帮我处理这样的烂摊子……”
声音顿了顿,似乎有细微的叹息融入空气。
“……辛苦了。”
紧接着,身旁的床铺微微下陷,另一个温暖的热源靠近了她。一股淡淡的、干净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少女特有的柔软气息传来。
穿着睡衣的日奈,没有离开,而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趴卧在了铭兰的旁边,仿佛一只寻求温暖和安心的小兽,依偎在值得信赖的长辈身边。
她似乎也累极了,呼吸很快变得均匀而悠长,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临时休息间里一片静谧,只有两人交错的、平稳的呼吸声。
窗外歌赫娜的霓虹灯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黑暗中投下几道柔和的光带,轻轻摇曳着,无声地守护着这片疲惫却安宁的小小空间。
在这片静谧中,铭兰即使在睡梦里,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来自那位年轻委员长深藏的依赖与信任。她那一直微微蹙着的眉头,在无意识中,似乎稍稍舒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