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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走进永和宫时,天色还亮着。他没像往常一样先去换衣裳,也没提书袋,而是站在门边,嘴唇动了动。
清悦正低头看礼部重报的清单,笔尖停在“香烛减半”四个字上。她没抬头,只问了一句:“有事?”
胤禛走近几步,声音压低:“陈之培和李承泽吵翻了。”
清悦放下笔,抬眼看他。这名字她听过,都是近来常与胤禛走动的大臣之子。一个父亲在户部,一个叔父在兵部,两家最近因漕运分利的事在朝会上对上了。
“怎么吵的?”她问。
“就为一句诗。”胤禛说,“李承泽作了一首咏梅,里面用了‘孤芳不惧寒’,陈之培当场就说他是在影射户部不肯让利,是讥讽朝廷。两人差点动手。”
清悦没接话。她起身走到柜前,打开抽屉,取出一本薄册子,翻到中间一页。上面记着几位大臣之子的名字,每人后面都有几行小字,写的是往来次数、话题范围、家中近况。
她合上册子,放回原处。
“你当时在场?”她问。
“在。我想劝,可他们都说我偏心。一个说我靠陈之培拿兵部资料,一个说我冷眼看热闹。”胤禛声音发紧,“我不帮谁,反倒谁都怪我。”
清悦点点头:“你现在觉得,该帮哪一个?”
胤禛摇头:“我不知道。他们都帮我查过东西,也都讲过实话。可他们家争的不是小事,是银子,是差事。”
清悦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风灌进来,吹动案上纸页。她关窗,转身看着胤禛:“你要记住,你现在不是普通阿哥。你是皇子。你的一句话,别人会当成信号。”
胤禛低头。
“你觉得他们是朋友,可他们的父亲不会这么想。”清悦声音平稳,“你若替陈之培说话,李家会觉得你在站队;你若沉默,陈家会觉得你不讲义气。你怎么做,都会被人拿来当证据。”
胤禛抬起头:“那我就不管?看着他们闹?”
清悦没答。她回到案前,拿起刚才那本册子,翻开一页:“康熙二十三年,大阿哥曾请两位汉臣之子同游御园。后来那两人因科场案被革职,皇上查出大阿哥私下传话三次,虽无实据,但从此不再让他参与政务讨论。”
胤禛一震:“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可教训还在。”清悦合上册子,“你帮不了他们家的事,你也管不了他们父亲的争斗。你能做的,是保住自己不被卷进去。”
胤禛咬了下唇:“可我不想失去朋友。”
“朋友不是靠站队留下的。”清悦说,“真朋友,是你不在风口时,还愿意和你说话的人。你现在要是为了维系关系去调停,只会让他们更恨你——因为你会变成他们矛盾的出口。”
胤禛沉默。
清悦放缓语气:“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争的到底是什么?”
“利益。”胤禛答。
“对。是官位,是差事,是家族前程。这些事,轮不到你替他们决定。”清悦说,“你若真心待他们,就不该让他们因为你反目。保全你自己,才是保全这份交情。”
胤禛慢慢点头。
“从现在起,三件事。”清悦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不站队。谁来找你诉苦,你听,但不说支持谁。第二,不传话。他们之间有事,让他们自己谈,你不要当中间人。第三,不许诺。别说‘我以后会帮你’这种话,你现在说什么,将来都可能被翻出来算账。”
胤禛记下。
“还有。”清悦补充,“你们可以一起读书,但要在公开地方。比如书房、诗会、经筵后的小课。话题只谈学问,不谈朝政,不评人物。”
胤禛问:“那《资治通鉴》呢?我可以和他们一起读吗?”
“可以。”清悦说,“但你要选一篇大家都避不开的。比如‘朋党之祸’那一章。你们一起读,一起写策论,把私人恩怨变成文章题目。这样既维持往来,又不涉私利。”
胤禛眼睛亮了一下。
第二天下午,诗会照常举行。
胤禛到场时,陈之培和李承泽各坐一边,谁也不看谁。有人提起昨日争执,气氛立刻僵住。
胤禛起身,从袖中抽出一页纸,朗声念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论语》。”
众人安静。
他接着说:“这两句,我一直不解。今日见两位兄长见解不同,反而明白了几分。和,不是要想法一样;不同,也不是非要争个高下。不如我们三人合写一篇策论,题目就叫‘如何调和派系以利朝政’,如何?”
陈之培皱眉:“这题太大。”
李承泽冷笑:“怕是又要借古讽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