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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火事件后的桃源村，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息。但与此前不同的是，恐慌被一种沉甸甸的愤怒和团结所取代。天刚亮，不需要人组织，社员们就自发地来到菜地，清理火灾现场，加固田边的篱笆，甚至有人提议晚上组织人手巡逻。
林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既感动又心酸。她知道，必须尽快打破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否则人心迟早会被拖垮。
上午，镇派出所的民警再次来村里做了笔录，林晚将那个作为关键证据的“夜阑珊”打火机交给了警方。但她也明白，仅凭一个打火机，想要直接指认赵世豪，难度极大。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两条腿走路：一方面依靠法律，另一方面，必须主动出击，掌握更多主动权。
陆子川那边的消息来得很快。中午时分，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林晚，打火机的事我问了。‘夜阑珊’是市里一家很有名的夜总会，背景比较复杂。那种定制的打火机，通常是送给VIP客户或者……内部看场子的人用的。”
VIP客户？看场子的人？林晚的心沉了下去。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赵世豪能动用的人，远非普通的地痞流氓那么简单。
“另外，”陆子川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托一个朋友打听到，赵世豪的‘世豪地产’，表面上做正当生意，但早年发家不太干净，和市里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关系密切。他手下有个叫‘强哥’的人，专门帮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强哥……林晚默念着这个名字。看来，这就是赵世豪的白手套了。
“谢谢你，陆老板，这些信息很重要。”林晚真诚地道谢。
“你打算怎么办？”陆子川语气担忧，“要不要我找找关系，给赵世豪递个话？让他收敛点？”
“递话？”林晚摇摇头，尽管电话那头的陆子川看不见，“递话只会让他觉得我们怕了，会更加变本加厉。他现在用的都是阴招，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能让他真正忌惮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陆老板，我想主动去会会这个赵世豪。”
“什么？你去见他？太危险了！”陆子川立刻反对。
“不是私下见面。”林晚解释道，“他既然是开发商，总要有个办公的地方。我以桃源村合作社法人代表的身份，去他公司正式拜访，谈谈土地问题。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她要的，就是一个当面锣、对面鼓的机会。她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对手，也要让他知道，桃源村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陆子川沉默了片刻，知道林晚主意已定：“……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什么时候去？我陪你一起。”
“明天上午。”林晚没有拒绝陆子川的好意，有个男性同伴，确实能安全些，“谢谢你，陆老板。”
挂了电话，林晚开始准备。她找福伯开了合作社的正式介绍信，又仔细整理了合作社目前的发展资料和未来规划。她要让赵世豪看到，他们不是在胡闹，而是在正经八百地做事业。
第二天一早，林晚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衬衫和长裤，将长发束起，显得干练而精神。陆子川准时开车到村口接她。
车上，陆子川还是有些不安：“林晚，待会儿见到赵世豪，他万一说些难听的话，或者威胁你，你一定要沉住气。”
“放心，我有心理准备。”林晚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眼神平静。她今天去，不是去吵架的，而是去亮剑的。
世豪地产的办公室设在清溪镇唯一一栋像样的写字楼里。前台听说他们是桃源村来的，眼神有些异样，但还是通报了进去。
很快，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将他们引到了一间宽敞的会议室。等了约莫十分钟，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赵世豪带着两个手下，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仿佛之前的一切龃龉都不存在。
“哎呀，林小姐，陆老板，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稀客稀客！”赵世豪热情地伸出手，笑容无懈可击。
林晚没有和他握手，只是微微颔首：“赵总，我们是代表桃源村生态农业合作社，来和您正式沟通一下关于我们村土地的问题。”
赵世豪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收回，坐到主位上，点燃一支雪茄，笑容不变：“哦？合作社？有点意思。林小姐不愧是城里回来的高材生，就是有想法。不过，关于土地，我们不是都谈好了吗？价格方面，还可以再商量嘛。”
“赵总可能误会了。”林晚将准备好的资料推到对方面前，“我们合作社已经正式成立，并且与大部分村民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村里的土地，我们将用于发展绿色生态农业，不再考虑出售。所以，您之前的收购方案，可以终止了。”
赵世豪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吸了口雪茄，眯着眼看着林晚：“林小姐，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现实一点。种地？能有多大出息？我给出的价格，足够你们村每户在镇上买套不错的房子，舒舒服服过日子了。何必非要守着那几亩薄田吃苦受累呢？”
“在我们看来，那不是薄田，是宝地。”林晚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们能种出价值远超普通蔬菜的农产品，已经和镇上的山水居建立了稳定合作。我们的未来，不靠卖地，靠的是我们自己勤劳的双手。”
“山水居？呵。”赵世豪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陆子川，“小打小闹。林小姐，我奉劝你一句，有些浑水，不好蹚。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把路走绝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已经毫不掩饰。
林晚站起身，目光清亮，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赵总，我也奉劝您一句。桃源村是我们的家，我们一定会守住。合法经营，受法律保护。如果以后再发生类似菜地被毁、甚至夜间失火这种‘意外’事件，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绝不姑息！”
她特意加重了“意外”和“追究到底”几个字，目光锐利地直视赵世豪。
赵世豪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盯着林晚，眼神阴鸷，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站在他身后的两个手下，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几秒钟后，赵世豪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冰冷：“好，很好。林小姐果然有胆色。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林晚平静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和陆子川转身，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走出世豪地产的办公楼，阳光有些刺眼。陆子川长舒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有些汗湿。他看向身旁脸色平静的林晚，心中充满了敬佩。这个女孩的勇气和镇定，远超他的想象。
“接下来，他可能会更疯狂。”陆子川担忧地说。
“我知道。”林晚望着远处桃源村的方向，轻声道，“但这一面，必须见。我们要让他知道，我们不怕他。”
这一次主动出击，虽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但却明确地划下了道来。战争，从暗处，被林晚一把推到了明处。
而此刻，坐在豪华会议室里的赵世豪，狠狠地将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对身后的手下冷冷道：
“给阿强打电话，让他先停手。”
手下一愣：“老板，那村里……”
赵世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狠厉：“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换个法子，陪他们玩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