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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市的初夏，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是闷热难当，傍晚时分，厚重的乌云便从天际线滚滚而来，吞噬了最后一丝残阳，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之中。
林凡拖着沉重的步伐，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雨水很快打湿了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廉价的牛仔裤，冰冷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低着头，任由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模糊了视线。
他刚刚被正式通知解雇。
就在一个小时前，那家他辛苦效力了三年的小公司，那个平时称兄道弟、却在他连续两个月业绩不达标后瞬间变脸的老板，用一种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告诉他：“林凡，公司最近效益不好，你也知道。你这个岗位……取消了。去财务那里结一下这个月的工资吧，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林凡心里只想冷笑。他怎么会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公司接了个大单，老板的小舅子刚毕业，正好顶了他的位置。所谓的“效益不好”，不过是裁掉他这种没有背景、只知道埋头苦干的老实人的最好借口。
连续两个月业绩不达标？如果不是老板故意把最难啃、最没希望的客户丢给他，又把原本谈得差不多的单子转手给了别人，他怎么会达标？
可他又能怎么样？去争？去吵？他拿不出证据，只会显得自己更加无能可笑。
最终，他只是在离职协议上签了字，领了那少得可怜的最后一份薪水，甚至连那点微不足道的赔偿金都没拿到——老板一句“按合同规定”，就把他打发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房东”两个字。林凡的心猛地一沉，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小林啊，这个月的房租，这都超期三天了，你到底什么时候交？”电话那头，房东太太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声，直刺耳膜，“我可跟你说，等着租我这房子的人多的是！你再不交，明天就给我搬出去！”
“王阿姨，对不起，再宽限两天，就两天！我刚刚……找到新工作了，一发工资马上交！”林凡压低声音，几乎是哀求着，脸上火辣辣的，尽管对方根本看不到。
“新工作？每次都是这个借口！我告诉你，最晚明天晚上！看不到钱，你就等着你的东西被扔出去吧！”啪嗒一声，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一串忙音。
林凡无力地放下手机，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喘不过气来。房租三千五，他口袋里所有的钱加起来，不到五百块。还包括了刚刚结清的，那两千块出头的工资。
雪上加霜的是，手机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短信，是银行发来的催款通知：“尊敬的林凡用户，您尾号xxxx的信用卡本月最低还款额3521.08元已逾期，请尽快还款，以免影响您的信用记录……”
信用卡债、网贷……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万。那是他去年为了给母亲做手术，咬牙欠下的。原本指望努力工作尽快还清，没想到……
屋漏偏逢连夜雨。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匆匆跑过，偶尔有飞驰而过的汽车溅起浑浊的水花，泼了他一身。他却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走到一个公交站台下，暂时躲避这瓢泼大雨。站台广告灯箱散发着惨白的光，映着他苍白而憔悴的脸。才二十五岁，眼角却已经有了掩不住的疲惫细纹，头发被雨水浸透，软塌塌地贴在额头上，显得格外狼狈。
他看着灯箱里巨幅的房地产广告——“至尊府邸，成功人士的首选”，画面上是灯火辉煌的豪宅和成功男士自信的笑容。那是一个离他无比遥远的世界。
曾几何时，他也曾意气风发，大学毕业时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定能在这座城市闯出一片天。三年过去了，他得到的只有一身债务、一份被剥夺的工作，以及一个看不到未来的明天。
“叮咚。”
一声轻微的手机提示音，在这嘈杂的雨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林凡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不是短信，也不是任何他熟悉的APP通知。屏幕上自动弹出了一个设计极其简陋、甚至有些土气的界面，像是十几年前的网页风格，背景是耀眼的金色，中间有几个硕大的红色字体：
【神豪逆袭系统：首次体验版，加载完毕！欢迎您，尊贵的宿主林凡！】
下面还有一个不断闪烁的、仿佛PS上去的“1元秒杀”按钮，旁边显示着一幅图片——那是一把车钥匙的图片，钥匙中间是三叉星的标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奔驰S500L 尊贵版】。图片旁边还有一个极其夸张的倒计时：【00:00:59】。
“什么鬼东西？”林凡皱了皱眉，“又是哪个流氓软件自动弹窗？还是新型诈骗？”
他尝试着滑动屏幕，想关掉这个页面，却发现根本无效。返回键、Home键，甚至强制关机都没有任何反应。这个土里土气的界面就像顽固的牛皮癣一样，牢牢占据着屏幕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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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着：【00:00:30】。
“妈的！”林凡低声咒骂了一句，心情愈发烦躁。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连破手机都来欺负自己。
他盯着那个奔驰钥匙的图片，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自嘲。奔驰S500？那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豪车，落地价接近两百万。一元秒杀？骗鬼呢！这种低级的骗局，傻子才会信。估计一点下去，不是手机中毒，就是直接被扣光话费甚至贷款。
倒计时：【00:00:10】。
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一阵冷风吹来，林凡打了个哆嗦，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和饥饿。他从中午到现在，颗粒未进。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也许……点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手机欠费停机？被诈骗？甚至被抓走？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猛地涌了上来。
倒计时：【00:00:03】。
鬼使神差地，林凡伸出冰冷而僵硬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自暴自弃，狠狠地戳向了那个硕大的、土红色的“1元秒杀”按钮！
“滴！”
手机屏幕猛地一亮，那土气的界面瞬间消失，转而出现一个巨大的、几乎占据整个屏幕的金色礼花爆炸动画，伴随着一阵极其浮夸、仿佛廉价网页游戏般的音效。
几行更加硕大、更加耀眼的艺术字弹了出来：
【恭喜宿主林凡！秒杀成功！】
【您已成功支付1元，获得奖品：奔驰S500L 尊贵版 一辆（幻影黑）！】
【车辆相关文件及钥匙已自动存放于系统储物空间（首次开启，请宿主集中意念默念“打开系统空间”即可查看）。车辆已停放在您当前位置附近最近的合法停车位，具体位置信息将发送至您手机。】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新手大礼包x1！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神豪之路就此开启，祝您旅途愉快！】
动画和文字持续了足足五秒钟，才缓缓消失。手机屏幕恢复了正常，雨声、车声重新变得清晰。
林凡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恢复如常的手机屏幕，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幻觉。
“呵……呵呵……”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干涩的苦笑，“现在的骗子……做得还挺逼真……连特效音都有了……”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真是愚蠢透顶。果然是病急乱投医，绝望到连这种明显是骗局的东西都去尝试。
他尝试着再次操作手机，这次一切正常了。他打开微信，看着余额里那可怜的483.26元，刚刚因为秒杀扣掉了1元，变成了482.26元。现实像一盆冷水，再次将他浇得透心凉。
什么奔驰S500，什么系统空间，果然是骗人的。他甚至连那被扣掉的一块钱都觉得心疼。
就在这时，手机又“叮咚”响了一声。
这次是一条正规的短信，来自【南都市交警支队】。
“【南都市交警便民提醒】尊敬的车主林凡，您名下号牌为南A·的梅赛德斯-奔驰牌小型汽车已于2023年X月X日19时15分停放在华府路与中山路交叉口东北侧正规停车位内，请您注意停车时间，避免违章。祝您出行愉快。”
林凡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南A·？！
这个车牌号他听说过！是前段时间本市拍卖出的一个天价车牌，据说是被一位神秘富豪以近两百万的价格拍走的，当时还上了本地新闻！怎么会……
他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血液仿佛瞬间涌上了头顶，呼吸也变得急促。
不！不可能！一定是巧合！或者是诈骗短信的升级版！对！肯定是这样！交警支队的短信也能伪造！现在骗子什么做不到？
可是……那条短信的发送号码，确实是官方号码，和他以前收到的违章提醒一模一样……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他浑身战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
难道……刚才那个土掉渣的弹窗……是真的？
他猛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发疼。他环顾四周，华府路与中山路交叉口……不就是这个公交站台前面不远的路口吗？
东北侧……正规停车位……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路口东北角那个划线的停车区。
雨幕之中，昏暗的路灯下，停车位里停着几辆车。其中最显眼的，是一辆体型修长、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它静静地停在那里，如同蛰伏的黑色猛兽，沉稳、大气，与周围那些普通的家用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雨水冲刷着它光可鉴人的漆面，反射着路灯冰冷的光芒，那硕大的三叉星立标，即便隔着雨幕，也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