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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切进画室，将整面墙的画架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格子。陆离站在自己那幅《碎玻璃》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布边缘。这幅画从上周开始就让他浑身不对劲——画中人的侧脸轮廓越是细看，越像是谢临川冷笑时的样子。
"咔嗒"。
画室后门传来轻微的机械声响。陆离猛地回头，画架投下的阴影里空无一人。他快步走过去，发现原本虚掩的门不知何时已经紧闭，门锁上还沾着新鲜的划痕。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苏晴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几个字："你画室的监控装好了吗？"
陆离这才想起上周苏晴神神秘秘塞给他的那个黑色小盒子。当时她只说"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想来，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藏着说不出的担忧。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迷你摄像头和无线接收器。按照说明书将设备安装在画架顶端，屏幕立刻亮起蓝光。调整角度时，陆离的手指突然顿住了——镜头正下方，那瓶程野送的矿泉水安静地立在调色盘旁，瓶身上模糊的编号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反光。
"找到了。"
画室后门的监控画面突然跳出。画面有些模糊，但足以辨认出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画架。陆离的心跳骤然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画面中的身影停在了《碎玻璃》前。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个弯腰查看画作的姿势，那个停顿的节奏，都让陆离浑身发冷。下一秒，监控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等画面恢复稳定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地上滚落的薄荷糖包装纸在阳光下刺眼地闪烁。
陆离的喉咙发紧。那熟悉的绿色包装，和谢临川总爱扔在他们天台的薄荷糖一模一样。
"叮咚"。
手机又响了。苏晴发来一段录音，背景音嘈杂，隐约能听到谢临川的声音："...画展的事宜已经安排妥当...不用担心原创问题..."
陆离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打开电脑，调出最近收到的国际画展邀请邮件。发件人地址看似正规，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域名拼写有个几乎看不出的误差。更奇怪的是，附件里的参展合同条款里藏着一条不起眼的细则——获奖作品版权将永久转让给"谢氏文化传媒"。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陆离想起上周路过教师办公室时，看见谢临川和美术老师站在窗边低声交谈。当时阳光太刺眼，他没看清他们的表情，只记得谢临川递给老师一个牛皮纸袋，老师接过时手指明显颤抖了一下。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程野发来的消息："放学去老地方打球？"
陆离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又悬。最终他回复道："今天不行，画室有点事。"发送后立刻关掉了手机。
画室陷入诡异的寂静。陆离走到《碎玻璃》前，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画中人的眼睛。在某个几乎不可能注意到的角度，他发现了极浅的铅笔痕迹——那是临摹时留下的辅助线，而这条线的走向，与谢临川惯用的素描手法完全一致。
窗外传来下课铃声。陆离深吸一口气，将摄像头小心收好。他必须去找苏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走廊上脚步声渐近，他迅速把矿泉水瓶和薄荷糖包装纸塞进口袋，对着镜子整理好表情。
推开门的瞬间，他迎面撞上了抱着教案的美术老师。
"陆离同学，"老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的参赛作品...我刚刚和谢同学讨论了一些修改建议..."
陆离盯着老师颤抖的指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礼貌地点头致谢，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小声的嘀咕："...千万别让谢少知道我泄密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大开着，六月的风吹进来，卷走了教案上几张飘落的纸页。陆离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空白。风掠过教学楼，远处篮球场传来熟悉的叫喊声，青春洋溢的声音里，藏着他永远无法融入的喧嚣。
回到画室，陆离将收集到的证据锁进抽屉最深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那幅《碎玻璃》上，像是画中人终于从画布里伸出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