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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言睁眼那一刻,屋内仿佛骤然静止。
 药灯幽蓝的火焰轻轻一颤,墙上的光影人影缓缓消散,只余下那缕若有若无的素白衣角,在雾气中悄然隐去。
 她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动,苍白的唇瓣微微开合,呼吸极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像是沉睡千年的魂魄终于寻回了躯壳。
 小蝉死死攥着床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不敢出声。
 杜仲跪在地上,双手颤抖,望着她指尖那一丝细微的抽动,喉咙哽咽:“小姐……您醒了吗?”
 就在这死寂之中,那双紧闭的眼睫终于缓缓掀开。
 眸光初现,清冷如霜雪,不见虚弱,不见迷茫,唯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清明。
 她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问自己是否还活着,更未提昏迷三日的凶险。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杜仲脸上,声音低哑,却字字清晰:
 “济世庐的地契,可签下了?”
 满室震惊。
 杜仲猛地抬头,泪水滚落:“签了!昨日已用我的名字购下,东家是您定的‘匿名出资’,掌柜和两个学徒也按您之前列的名录雇好了……只等您点头,明日就能挂牌开诊!”
 苏锦言轻轻点了点头,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冰凉,轻轻抚上耳后一道尚未愈合的血痕——那是她前世被嫡姐林婉柔亲手灌下蛊毒时留下的印记,如今竟随重生而重现,如同命运的烙印,提醒她一切从未结束。
 她凝视着掌心那道旧伤,唇角忽地扬起一丝极淡的笑,轻得近乎缥缈,却又锋利如刀:
 “我要的不是一间医馆……是让整个京城,记住‘济世’两个字。”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寂静。
 小蝉咬着唇,泪如雨下。
 她知道,小姐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缩在角落里的庶女了。
 这一世,她要从尘埃里站起来,把那些踩过她头的人,一个个踩回去。
 门外忽有风掠过,帘幕一掀,一道玄色身影踏步而入。
 萧无衍来了。
 他一身墨袍未换,袖口沾着墨渍,指节处还残留着昨夜捏碎砚台时划破的血痕。
 他一路疾行,连侍卫都未带,只为亲眼确认她是否真的醒来。
 他站在床前,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喉结微动,声音低得像是从铁石中碾出:“你想做什么,我都准。但别再拿命去换。”
 苏锦言静静看着他。
 他的手臂上,新生经络正隐隐浮现金线——那是她以母亲残篇中的“续脉引灵术”为他重接断脉时留下的痕迹。
 此术九死一生,稍有差池,施术者便会气血枯竭而亡。
 而她当时,早已油尽灯枯。
 她忽然笑了,笑意很淡,却像春雪初融,透出一丝久违的暖意。
 “殿下,”她轻声道,“我若只想活命,就不会醒来。”
 她顿了顿,目光渐冷,一字一句道:“可我答应过娘——要活得像个人,不是谁的药罐子。”
 萧无衍瞳孔一震。
 他沉默良久,终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北境药材渠道,由你调用。暗线、密仓、通关令符,三日内送到济世庐。”
 她说要搅动风云,他便为她铺平道路。
 午时刚过,苏锦言便执意起身。
 哑婆婆用古法温养了她三日,才勉强稳住她几近溃散的元气。
 此刻她脚步虚浮,脸色仍白如纸,却坚持要亲自去看济世庐。
 马车驶过长街,颠簸中,她靠在车厢壁上,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干枯的莲瓣——它曾沾着她的血,在药灯下悄然舒展,仿佛某种预兆。
 城西的济世庐,破败不堪。
 屋顶漏雨,墙皮剥落,地上鼠迹横行,连门匾都歪斜欲坠。
 这里曾是苏母年轻时短暂行医的地方,后来被苏家主母林氏强行收回,转手贱卖,荒废多年。
 可她走进去的第一步,便站定在大堂中央,环顾四周,眼中没有嫌弃,只有灼灼燃起的火焰。
 “诊床朝南,迎晨光;药柜靠西,避潮气;煎药房设于后院偏东,通风利火。”她一边走,一边低声吩咐,语气笃定,仿佛早已在此布局千遍。
 小蝉扶着她,见她额头渗汗,忍不住劝:“小姐,歇会儿吧……”
 “不急。”她抬手,从袖中抽出一支炭笔,在墙上画出清晰分区,“候诊区、煎药房、储藏室,三分格局,不得混淆。病人分轻重缓急,药方分内外上下——这是规矩。”
 她写完最后一个字,转身望向窗外。
 阳光斜照进来,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像无数细小的生命在挣扎向上。
 就在这时,黄老药师悄然推门而入。
 他年逾七旬,太医院供奉,当年曾与苏母共研药典,如今白发苍苍,眼中却含着泪光。
 他将一本泛黄的册子递到她手中:“这是你娘早年写的……《市井药肆经营录》。她说,有朝一日,若你愿继她志向,便交给你。”
 苏锦言接过,指尖触到纸页的刹那,心头一颤。
 翻开第一页,字迹清秀而有力,写着一行话:
 “贫民一剂药,贵过侯门半盏茶。”
 她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眼中那簇火,终于彻底点燃。
 她低头,轻声自语,却字字如钉:
 “这一世,我不只要活下来……我要让这天下,无人敢轻贱‘医’字,无人再敢欺辱‘庶’字。”
 风穿堂而过,吹动残破窗纸,发出猎猎声响。
 而在京城最深处的一座朱门大宅内,林氏手中的茶盏“啪”地碎裂在地。
 “你说什么?她醒了?还……开了医馆?”第40章 她睁眼第一句,就要开药铺(续)
 林氏手中茶盏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堂里炸开如惊雷。
 她脸色铁青,指尖颤抖地指着前来报信的嬷嬷:“你说什么?她醒了?还……开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