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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门在身后彻底闭合的沉闷声响,仿佛一道界限,将尘封的悲壮历史与肩负沉重未来的现在截然分开。应急照明符文投下的惨淡光晕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残骸群外部那永恒弥漫的、由破碎法则构成的“迷雾”所散发出的微弱磷光。这光,源自万古前的牺牲,此刻映照着林月如凝重的脸庞。
她没有立刻行动,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冰冷的金属廊道上,手中“星晖神弓”传递来的悲鸣已不再如之前那般剧烈,却化作了一种低沉的、仿佛深入骨髓的哀恸与眷恋,如同永不干涸的溪流,持续冲刷着她的心神。识海中,那名为阿尔法·星辉的“守望者”燃尽残魂、化身封印结界的最后一幕,依旧清晰得令人窒息。那决绝的眼神,那低沉的“为了未来”,那以身化碑的璀璨蓝光……不仅仅是影像,更是一种精神的烙印,沉甸甸地压在她的道心之上。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带着金属锈蚀和尘埃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却难以冷却胸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心脏在胸腔内沉重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似乎与神弓的悲鸣、与这片死寂残骸中回荡的万古执念产生着共鸣。体内的混沌星璇不再狂暴,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庄严的缓慢节奏旋转着,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与周遭环境中那极致的秩序烙印相互摩擦、试探,竟生出一种奇异的、仿佛哀悼般的静谧感。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颤,并非恐惧,而是那种跨越时空接收到过于沉重信息后的本能战栗。
“寂灭之主”……“格式化”……“重启之源”……“观测点”……还有,与仙剑世界(仙灵源界)息息相关的秘辛……
这些词汇,每一个都代表着足以颠覆认知的真相,每一个都指向更加深邃的危险与责任。古盟约倾尽文明之力,最终也未能阻止的“终末潮汐”,其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可怖的黑手与目的。而仙灵源界的破碎,竟也与这宇宙级的阴谋纠缠在一起。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身旁一处扭曲断裂的舰体骨架,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但那金属深处,似乎还残存着一丝极微弱的、属于阿尔法·星辉爆发时留下的秩序波动。这波动与“星晖神弓”核心的光核,与她刚刚注入蓝色晶体能量的“星尘秘钥”隐隐呼应,仿佛在这片死亡的废墟中,构建起一条无形的、由牺牲与传承编织的纽带。
“前辈……”林月如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廊道中显得格外清晰,“你们的牺牲,不会白费。”
她的话语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不仅是对阿尔法·星辉的承诺,更是对自己道心的宣誓。从踏入修真之路,到承载混沌道基,再至如今接触这宇宙的终极秘辛,她的道路,早已与这席卷诸天的风暴紧密相连,无法分割,亦不愿分割。
“星晖神弓”似乎感受到了她心意的变化,弓身传来的悲鸣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热的、如同被泪水洗涤过的清澈感。光核的闪烁也变得稳定而有力,那蓝色的辉光,不再仅仅是秩序力量的体现,更仿佛承载了故主的遗志,与林月如体内的混沌星璇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混沌与秩序,这两种看似对立的力量,在这一刻,因共同的目标——对抗那名为“寂灭”的终极虚无——而达成了初步的、脆弱的和谐。
林月如握紧了神弓,目光扫过前方。来时之路,已被更加浓郁的迷雾所笼罩,影影绰绰,仿佛有无数双阴影的眼睛在窥视。阿尔法·星辉的记忆烙印表明,这片封印结界虽然强大,隔绝了归墟主力,但漫长岁月的侵蚀,以及归墟气息无孔不入的渗透,很可能已经让一些低阶的、或是拥有特殊潜行能力的归墟生物溜了进来。之前的阴影窥视感,绝非空穴来风。
她不能在此久留。阿尔法·星辉留下的信息太过重要,必须尽快消化,并决定下一步的行动。那个“观测点”的坐标,如同黑暗中的一盏孤灯,虽然指向极度危险的区域,却也可能是揭开“寂灭之主”面纱的关键。而关于仙灵源界的信息,更是直接关系到她的故乡,由不得她不重视。
心念一动,林月如并未直接沿原路返回。她调动体内初步与秩序烙印达成共鸣的混沌星璇之力,一缕极其细微的、混合了混沌特性与秩序波动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向着四周的迷雾缓缓探出。这是她在接收了阿尔法·星辉的秩序传承后,对自身力量的一种全新运用尝试。既然这片迷雾本身就是阿尔法·星辉秩序力量的显化,那么以带有其气息的神识进行探查,或许能减少排斥,更清晰地感知迷雾中的异常。
果然,神识探出后,虽然依旧受到迷雾的阻隔和干扰,但比起之前纯粹以混沌神识硬闯,感觉要顺畅了许多。迷雾不再是完全的阻碍,反而像是变成了一种粘稠的、蕴含信息的介质。她能够模糊地感知到更大范围内的残骸结构,甚至能捕捉到一些游离在迷雾中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流——那是封印结界自行运转,汲取着残骸中残存能量以及那蓝色晶体核心力量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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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她试图将神识向更远处,尤其是来时那个相对安全的路径延伸时,一股隐晦而阴冷的波动,突然被她的神识捕捉到!
那波动并非源自固定的残骸,而是在移动!如同鬼魅般在几块较大的残骸阴影间穿梭,气息与周围的归墟死寂之感同源,但却更加凝聚,更加……具有目的性!
不是那些无意识游荡的低阶归墟生物!这东西,有智慧,或者在受着某种意志的指挥!它在利用迷雾和残骸的掩护,悄然向她所在的这艘旗舰残骸靠近!
林月如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瞬间收敛了所有外放的神识,将自身气息压制到最低,如同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礁石。混沌星璇的旋转速度无声地加快,力量在经脉中奔流涌动,随时准备爆发出雷霆一击。握着“星晖神弓”的手微微调整了角度,弓弦虽未拉开,但一股锐利的意蕴已然锁定了他感知到异常波动的方向。
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神识探查被打断,那移动的阴冷波动骤然停止,隐匿在了一块巨大的、如同舰船引擎喷口般的残骸之后,气息几乎完全消失,与环境融为一体。
一时间,周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迷雾无声流淌,磷光幽幽闪烁。但在这寂静之下,是暗流汹涌的杀机。
林月如屏住呼吸,瞳孔微微收缩,全力催动着感知。对方隐匿的手段极为高明,若非她刚才神识与迷雾产生共鸣,几乎无法发现其存在。这绝非普通的归墟造物。
是“终末使者”的爪牙?还是……其他被此地的秩序波动或她身上的混沌气息吸引来的东西?阿尔法·星辉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已被多方势力关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方似乎极有耐心,如同最老练的猎人,潜伏在暗处,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林月如心念电转。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这片区域是阿尔法·星辉封印的核心,虽然相对稳定,但若在此爆发高强度的战斗,难保不会对封印造成冲击,这是她绝不愿看到的。而且,对方在暗,她在明,久守必失。
必须主动打破僵局,或者……将其引开!
她目光扫过侧后方一条相对狭窄、通往残骸群更深处的断裂通道。根据刚才神识的粗略感知,那条通道周围的能量流较为紊乱,残骸结构也更不稳定,或许可以利用。
打定主意,林月如不再犹豫。她脚下轻轻一点,身形并非向后疾退,而是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向着侧后方那条狭窄通道飘然而去。动作看似舒缓,实则快如鬼魅,并且在移动的瞬间,她刻意释放出一丝微弱但清晰的混沌气息,如同诱饵。
果然,就在她动身的刹那——
“咻!”
一道漆黑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阴影之刺,无声无息地从那块引擎残骸后电射而出,目标直指她刚才站立的位置!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擦着她的残影掠过,深深钉入后方的金属舱壁,那坚硬的、历经万古未曾完全腐朽的盟约合金,竟如同被腐蚀般迅速变得黯淡、酥脆!
一击不中,那潜伏的存在似乎不再隐藏。
“窸窸窣窣……”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一道扭曲的身影从残骸后缓缓“流”了出来。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团不断蠕动、变化的浓稠阴影,表面偶尔会浮现出痛苦挣扎的人脸或扭曲的星兽虚影,散发出浓郁至极的归墟怨念与一种冰冷的、狩猎者的意识。
这阴影生物所过之处,连迷雾中的磷光都仿佛被其吞噬,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温度骤降。它没有眼睛,但林月如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充满恶意与贪婪的“视线”牢牢锁定了自己,尤其是在她手中的“星晖神弓”和她体内的混沌星璇上停留。
“秩序……的余孽……混沌……的变数……”断断续续的、仿佛由无数灵魂碎片哀嚎拼接而成的意念,直接传入林月如的识海,带着令人作呕的污染力,“吞噬……进化……主的恩赐……”
林月如心中一凛。这东西不仅能交流,而且似乎认出了她力量的特质!它口中的“主”,极大概率就是指“寂灭之主”!
不能让它活着离开!必须在这里解决它,否则后患无穷!
眼见阴影生物如同鬼魅般飘忽而来,速度越来越快,沿途的细小残骸被其触碰到,瞬间便失去所有灵性,化为飞灰。林月如不再后退,眼中厉色一闪。
她猛地止住身形,重心下沉,左手紧握“星晖神弓”弓臂,右手虚拉弓弦——并未搭箭!体内混沌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磅礴的混沌真元混合着刚刚领悟到的一丝秩序烙印的坚定意境,汹涌灌注至神弓之中!
“星晖神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那光芒不再仅仅是秩序,其中还夹杂着混沌开辟、演化万物的灰色气流!弓弦震动,一支完全由高度压缩的混沌星力与秩序辉光凝聚而成的能量箭矢,瞬间成型!箭矢周围,空间微微塌陷,发出低沉的嗡鸣。
“诛!”
林月如清叱一声,虚拉的右手猛地松开!
“嗡——轰!!”
能量箭矢离弦的瞬间,仿佛撕裂了虚空,发出一声音爆般的轰鸣!箭矢并非直线飞行,而是在脱离弓弦后,骤然分化成数十上百道略小一些的蓝灰色流光,如同疾风骤雨,又仿佛拥有生命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覆盖了阴影生物所有可能闪避的方位,织成了一张死亡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