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男孩

第31章 寻梦男孩(三十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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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窗玻璃还蒙着层青灰色的雾,像敷了层薄霜,冷得人指尖发僵。邓鑫元揣着粮票的手心却早沁出细汗,那汗透过裹粮票的蓝布手绢,把里面的票证洇得发潮,边角都软塌塌的。他攥着这方叠得紧实的手绢,一路小跑冲进户籍办理处,木质门框被撞得“吱呀”作响,积在缝隙里的灰尘簌簌往下掉,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上。

值班的老头从藤椅上直起身,手里还捏着没喝完的搪瓷缸,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把缸子往桌上一磕,发出“咚”的闷响:“急啥?门刚开三分钟,就不能喘口气?”邓鑫元没敢应声,只是局促地站在柜台前,手指反复摩挲着手绢的边缘——那是母亲的旧手绢,上面绣的碎花早就洗淡了,却还带着点皂角的清香。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绢展开,35斤粮票在柜台上铺成一小片,被裹得紧实的小方块一散开,露出各种颜色的票证:有印着“粗粮”字样的土黄色票证,边缘卷得像深秋的枯叶,是母亲走村串户,从邻居家一斤两斤凑来的玉米、高粱票;有印着“细粮”的米白色票证,上面还沾着点干硬的玉米面,是父亲用半个月的烟钱换的大米票;最珍贵的是半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全国通用面票,米黄色的纸面泛着旧光,是表婶家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表婶说“城里的娃都爱吃白面馒头,让他到了学校蒸着吃,别总啃红薯”。

这些粮票的边角都被反复摩挲得发毛,有的还沾着泥土印,是母亲揣在怀里跑山路时蹭上的。邓鑫元把它们一张张理平,票证上印着的齿轮图案在白炽灯下泛着陈旧的光,像蒙着层经年累月的油垢,却在他眼里比任何珍宝都耀眼——这是母亲求了半个月才凑齐的,为了换这张“城市户口”,家里把下半年的口粮都匀了出来。

“同志,我、我换户口。”他的声音刚出口就发了颤,尾音飘得老高,紧张得指尖不知怎的碰倒了桌上的墨水瓶。深蓝的墨水“啪嗒”滴在户籍表格边缘,洇出个小点儿,像滴落在雪地上的血,刺得人眼睛发疼。邓鑫元慌忙去擦,指尖沾了墨水,却越擦越脏,把“迁入地址”那栏都染了片蓝,原本干净的表格瞬间多了块难看的污渍。

“慌什么?”办事员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邓鑫元抬头,看见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鬓角别着枚红色发卡,卡子上的漆掉了块,露出里面的铁皮,显得有些旧。她接过邓鑫元递来的录取通知书,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镜片后的眼睛在“兵工部直属院校”几个字上停了足足三秒,又抬眼反复打量邓鑫元——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磨出的毛边随风晃悠,还有那双沾着泥点的布鞋,鞋尖还破了个小洞,露出里面的布袜。

“兵工部的院校?”她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手里的钢笔在“农村户口”四个字上顿了顿,墨水在纸面晕开个小圈。然后她手腕微微用力,一道粗黑的横线稳稳地划过“农村户口”,把那四个字划得面目全非,紧接着在旁边的空白处写下“大学生城市集体户口”,字迹遒劲有力,每一笔都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像在宣告着什么。

邓鑫元的呼吸突然屏住了,连心跳都好像慢了半拍。他盯着办事员的笔尖,看着她在备注栏里写下“干部”两个字——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在他心里炸开了串响炮,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这两个字烫得他眼眶瞬间发烫,眼前突然晃过无数画面:父亲蹲在灶台边修锄头,满是老茧的拇指蹭过锈迹斑斑的锄刃,火星子溅在他手背上,父亲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说“锄头得修好,不然开春没法种地”;母亲把省了三天的玉米饼塞给他,掌心沾着的玉米面在他衣襟上留下黄白的印子,声音带着哽咽:“到了县城再吃,别让同学看见,免得笑话你”;还有温泉中学后面的堰塘,塘里总漂着绿沫子,那是他蹲在塘边啃冷红薯时最常看见的景象,塘埂上的野草长得比人高,像要把他困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永远走不出去。

那些被峦堡山的黄土裹着、被贫穷压着的日子,好像随着这两个字,终于要被彻底甩在身后了。邓鑫元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想伸手去摸那两个字,又怕弄脏了表格,只能死死攥着衣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拿好,别弄丢了。”办事员把崭新的户口迁移证推过来,封皮是暗红色的,烫着金色的国徽,在白炽灯下闪着庄严的光,边角还带着刚印刷好的油墨味。邓鑫元双手接过来时,指腹触到光滑的纸面,突然想起小时候翻家里的旧木箱——箱子里除了几件打补丁的旧衣裳,只有爷爷传下来的那把镰刀,木柄被几代人的手磨得油光锃亮,却没能让家里过上一顿饱饭。而现在,这张薄薄的纸,好像能把所有的苦日子都掀过去,能让他走出大山,能让父母不再为粮食发愁。

走出户籍办理处的办公楼时,太阳刚爬上对面的楼顶,金红色的光斜斜地打在他脸上,暖得有些烫。他对着太阳狠狠吸了口气,空气里飘着附近早点铺的油条香气,混着远处电车驶过的“叮当”声,还有自行车铃铛的清脆声响——这是属于城市的味道,不是峦堡山清晨呛人的柴火烟,也不是夏夜里麦秸秆燃烧的焦糊气,是带着生活热气的、鲜活的味道。

“这辈子总算能堂堂正正吃商品粮了。”他摸着口袋里的户口迁移证,封皮的边角硌着掌心,像块沉甸甸的勋章。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干净的水泥路上,没有泥土,没有野草,只有一条笔直的路,通向远方。邓鑫元忍不住笑了,眼角的泪还没干,却笑得格外踏实——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要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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