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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施欢把盆放在地上，转回去拿小板凳，听到这话，有种冲动想把板凳扔在这个亲戚头上。
她理智在线，没那么做。
加上小板凳倒是刚好够高，可是水面只到水缸高的三分之一，陈施欢根本舀不到里面的水。
水缸里的水隐约可以倒映她的脸，近在咫尺，却难如登天。
脸盆里的热水本就少得可怜，微弱地冒着氤氲热气。
她闭眼重重吸进一口气又呼出，觉得这个脸也不是非洗不可，洗脸是她有素质，大不了她做个没素质的人，啥也不洗往床上一躺，又臭不着她。
厨房跑进来两个人，一个去舀热水倒在盆里，一个站到她身边接过她的水勺弯腰去舀冷水。
陈施欢眨巴了下眼，茫然看着林天光替她舀好冷水，找来干净毛巾，甚至拧去多余的水才把毛巾递给她。
上一世没这一出啊？
林天光向来温和的脾气，此时却眸色微冷，眼帘盖住不显，好心提醒那个亲戚道：“二婶，外面浩浩一直在哭，好像拉裤子了，你去看看吧。”
林天飞帮腔：“二叔和我爸他们在打牌呢，我喊他他也不听，哭了好一会了。”
“哎呦，讨债鬼!这死孩子，拉屎拉尿都要我管，没一下是放心的，大冷天我哪去给他找裤子换哦!”亲戚气得直拍大腿。
“天飞啊，快带我去看看，啊哟，我要打死他!”
林天飞把他二婶领出去了。
陈施欢洗完脸又把手放在盆里泡，微烫的水温很舒服。
这次她来没穿羽绒服，穿的是平日里穿的棉袄，由奢入俭难，沉甸甸又不保暖的棉袄让她不适。毛衣也沾了水贴脖子更是难受，她侧过脑袋略微抬起肩膀蹭了蹭减少几分痒意。
飞蛾扑朔，将本不明亮的灯光遮挡得更为幽暗，林天光看不真切陈施欢的情绪，以为她在难过。
心思七窍玲珑的他安抚措辞在嘴边绕了好几个来回，最终只化作一句：“雪华姨姨不会把你送给别人的。”
“当然不会，现在把我送出去，这么多年不就白养了吗，钱也白花了。”
陈施欢拧干毛巾挂了回去，语气淡然，平静的和她分析一道简单的数学题一样。
林天光愕然，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剖析利弊，金钱衡量父母与子女的关系，是他从未接触过的。
今年的陈施欢和去年完全不一样，用脱胎换骨来形容都不为过。
如果说去年的陈施欢是一个喜欢用哭闹来换取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的小孩，那么今年的陈施欢不争不抢看似没有需求，却隐隐让他觉得她想要的更多，多到他无法想象。
林天光想的脑子打结，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陈施欢羡慕林天光拥有良好的家庭，同样是条件不好，可他的父母选择留在孩子身边，细心教导孩子。这和他们是男孩没有关系，单纯地把他们看做孩子养育。
也许她小时候也因为作为家里唯一的小孩受过家里的宠爱，可那种宠爱和路边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猫小狗想逗弄没有任何区别。
吃饱穿暖已是恩赐，想要再多就是贪心，你的思想情绪谁想去了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