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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平稳地滑翔于天际,下方是无垠的蔚蓝与绵延大地的翠绿。朝云十六打了个哈欠,旅途的单调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她已经飞了整整一天,除了偶尔掠过的小型村落,入目所及皆是相似的风景。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找个树冠打个盹时,一片夺目的金色骤然闯入了她的视野。
那是一片极其广袤的向日葵花田。成千上万株向日葵整齐地朝向同一个方向,金色的花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流动的黄金地毯,壮丽得近乎不真实。
“哦?”
朝云微微挑眉,操控“飞雪”降低了些高度。这景象初看令人心旷神怡,但看得久了,却隐隐透出一种奇异的寂静。
风拂过花田,本该带来沙沙的叶片摩挲声,但传入她耳中的声音却异常微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收、吞噬了,这片绚烂的金色海洋,安静得有些诡异。
仿佛在打绝密航天时,就剩十分钟了,但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响过一下枪声。
“好安静的地方…”她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随即发现自己这句抱怨在这片天空下也显得格外清晰,然后话音落后,周遭又迅速回归那片深沉的静谧,仿佛她刚才从未开过口。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就像是无名开了大准备偷吃,让朝云不由得多了一份留意。
她飞得更低了些,目光扫过那些近在咫尺的向日葵。这一看,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许多向日葵的花盘并非如想象中那般骄傲地昂首向着太阳,而是有些无精打采地低垂着,甚至有些歪斜。原本饱满油绿的叶片边缘泛着不健康的枯黄,甚至出现了焦黑的斑点,缺乏生机。这与它们整体构成的盛大金色画卷形成了矛盾的反差。
“嗯?生病了?还是遭虫灾了?”
作为曾被葵灌输过一些草药知识、并亲眼见过农作物生长的人,她看出了这并非正常的状态。这种规模的枯萎,对依赖此地的民众来说,绝非小事。
飞临花田边缘的一座小镇上空,朝云打算稍作休整,顺便弄点吃的。然而,一进入小镇范围,那种寂静感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小镇看起来颇具规模,街道上行人不算少,石砌的房屋看起来整洁坚固,窗台上也摆放着小型的花盆。但整个小镇却仿佛一部正在上演的默剧。人们行走、交易、劳作,却几乎无人交谈。即使有,也是极快的、几乎含在喉咙里的低语,声音刚一出口,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软墙,迅速消散在几步之外的空气里。集市上的交易更多地依靠精准的手势、眼神和写在小小石板上的数字完成。偶尔有推车碾过石板路,发出的声响也显得沉闷而短促。
一种压抑的、令人不自觉屏息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小镇。朝云甚至能看到一些人脸上带着的忧虑和迷茫,但他们只是沉默地行走着,将情绪压抑在那片广袤的寂静之下。
“这地方…真是怪得有点意思。”朝云的懒散被眼前这超现实的景象勾起了一丝纯粹的好奇。她在一个标注着“入境管理处”的小石屋前降落。
入境官员的交流方式更是让她大开眼界。那是一位面色平静的中年男子,他只是抬头看了朝云一眼,目光在她身后的特制扫帚和胸前的魔女勋章上短暂停留,然后便递过来一块石板和一支石笔,示意她填写基本信息。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不必要的言语。朝云填写时,注意到官员桌上的文件都摆放得极其整齐,自己落笔书写的沙沙声也是难以听到,一切都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办理完手续,官员递给她一张质地特殊的羊皮纸,上面详细说明了此地被称为“静语山谷”的奇特效应——因周边山脉蕴藏的特殊吸音石英矿脉所致,并附有注意事项。
另一张则是简易地图,特意用显眼的符号标出了王都“辉光城”的方向,旁边用稍小但清晰的字体注明:「此处由王室法阵维持,可正常交谈」。
“多谢。”朝云下意识地开口道谢,声音在这极度的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突兀。
那官员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只是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依旧沉默。
既然有能正常说话的地方,那就必须去王都了。
主要的原因是,她饿了,虽然自己没有胃袋,但肚子还是在发出微不足道的抗议。在这种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小镇吃饭,总觉得会消化不良,再美味的食物也会失去几分滋味。
朝着地图指示的方向飞行,越是靠近王都“辉光城”,下方的景象就越是让她蹙眉。
向日葵田的枯萎现象变得愈发触目惊心。大片大片的金色变得斑驳,枯黄与焦黑蔓延,甚至能看到整片整片完全失去生机、耷拉着的花盘,如同大地上的丑陋疮疤。一些农人呆立在田埂边,无声地望着枯萎的作物,有人甚至默默地擦拭着眼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悲伤与不安,即使在那片奇异的寂静中,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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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光城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它被一层淡淡的、如同凝结的阳光般的魔法护罩笼罩着,在略显灰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朝云驱动“飞雪”,穿过那层温暖的护罩。
瞬间——
各种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人们的交谈声、商贩的叫卖声、车马轮子碾过石板的辘辘声、孩童的笑声……熟悉的、喧闹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声响瞬间包裹了她,冲击着她的耳膜。这突如其来的“热闹”让她愣了一秒,随即有种重新回到人间的踏实感。
“我说,这是对的。”她舒服地叹了口气,一直微微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虽然王都的民众脸上也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但至少这里有着鲜活的声音,仿佛无名的大已经解除了。
她的下一个目标明确无比——找一家看起来最香、人最多的餐馆,安抚自己抗议的胃和受了一天寂静折磨的神经。
很快,她那经过千锤百炼(主要是在寻找食物方面)的直觉,引领着她循着一股诱人的、混合着烤面食焦香和某种独特甜香的味道,找到了一家看起来生意兴隆的餐馆「日光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