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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水溶连夜入宫,于养心殿暖阁密见皇帝。
烛火摇曳,将皇帝深沉的面容映照得明暗不定。他静静听着北静王的禀报,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那份由骆良、贾环共同拟定的“收网”密折。
“…石家、陈家、马家等,罪证确凿,潜逃路线、时间尽在掌握。其海路倚‘隆昌’船行,陆路仗‘福顺’车马,却不知此二者早已为我所控。
京营之内,贾环已通过新科武进士暗中布局,石猛嫡系皆被盯死。只待陛下圣裁,便可雷霆出击,人赃并获,一网打尽!”北静王声音沉静,却带着凛冽杀意。
皇帝沉默良久,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冰冷的重量:“王叔…此事若行,朝野…必将震动。”
北静王躬身:“陛下,长痛不如短痛。旧勋积弊,已成国之大患。彼等贪墨军饷、把持军权、结党营私,乃至胆大包天,行刺朝廷命官,阻挠国策!
若不借此良机,连根拔起,待其缓过气来,必成心腹大患!
如今武举新血已入军中,寒门归心,正是革新除弊、巩固皇权之良机!纵有震动,亦是刮骨疗毒,利在千秋!”
皇帝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贾环…在此事中,扮演何等角色?”
北静王坦然道:“贾环乃陛下钦点之利刃!献策、布局、掌控京营、协调各方,居功至伟!其忠心可鉴,才干超群,乃陛下革新之臂助!”
皇帝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此子…确是大才。然…锋芒过露,恐非善事。王叔需善加引导,勿使其步后尘。”
北静王心中一凛,忙道:“陛下圣明!臣…定当谨记!”
皇帝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空,良久,决然道:“既如此…便依计行事!朕…准奏!”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然,务必周密!一击必中!绝不可放走元凶,亦不可…殃及无辜,引发朝局动荡!”
“臣遵旨!”北静王重重叩首,“定不负陛下所托!”
三日后,子时。
京中万籁俱寂,唯有更梆声声,透着森森寒意。
骤然间,沉重的马蹄声与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火把骤亮,如同一条条火龙,从四面八方涌向缮国公府!
“围起来!不许走脱一人!”贾环一身戎装,端坐于骏马之上,面色冷峻,厉声下令!他身后,是骆良率领的大队锦衣卫缇骑,以及韩滔、周猛等率领的京营精锐!
“砰!砰!砰!”沉重的撞木轰击着缮国公府的朱漆大门!
门内一片惊惶失措的哭喊、叫骂声!
“开门!锦衣卫奉旨办案!抗旨者,格杀勿论!”骆良扬声喝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杀气腾腾!
大门终被撞开!如狼似虎的官兵蜂拥而入!府中试图抵抗的家丁护卫瞬间被缴械制服!女眷哭喊着被驱赶到一旁。
贾环与骆良按剑大步而入,火光映照着他年轻却冰冷的面容。
府内一片混乱,唯有正堂,灯火通明,异样地安静。
贾环与骆良对视一眼,率众直趋正堂。
踏入堂中,眼前景象却令众人一怔。
只见缮国公石光珠并未如预想般仓惶逃窜或负隅顽抗。
他身着全套一等国公朝服,头戴七梁冠,腰束玉带,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襟危坐于堂上主位。面前香案上,竟还焚着一炉清香。
他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解脱,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见贾环等人进来,他缓缓抬眼,目光掠过骆良,最终定格在贾环身上,嘴角竟勾起一丝淡淡的、带着嘲讽的笑意。
“贾…环…”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