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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弘时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惊骇的惨叫。
他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离马鞍，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在空中划过一道仓促的弧线，重重地砸向坡下嶙峋的乱石堆！
“弘时！”允礼惊吼。
枣红马在掀翻弘时后，又狂暴地原地蹦跳了几下，才喘着粗重的白气，渐渐停下，巨大的马眼中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狂躁。
允礼几乎是滚鞍下马，踉跄着扑到弘时身边。
少年皇子蜷缩在冰冷的乱石间，脸色惨白如金纸，额角一道刺目的血痕蜿蜒而下。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腿，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杏黄的袍裤已被尖锐的石棱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的皮肉一片青紫肿胀，隐隐有鲜血渗出。
“弘时！弘时！醒醒！”允礼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不敢轻易挪动弘时，只飞快地脱下外袍垫在弘时头下。
剧痛如潮水般冲击着弘时的意识，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十七叔焦灼万分的脸。
他想说话，却只发出破碎的抽气声。
巨大的恐惧和钻心的疼痛交织，眼前阵阵发黑，终于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
“太医！速传太医！”允礼对着随后赶到的、面无人色的侍卫和内监厉声嘶吼，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硬挤出来，“送清凉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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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们手忙脚乱地将弘时抬走后，允礼沉静地牵住了弘时的那匹枣红马。
马儿仍在躁怒地喷着鼻息，鬃毛倒竖，蹄子不安地刨着地。
允礼神色凝重，却动作沉稳，一手轻抚马颈，低声安抚，一手稳稳控住缰绳，将它缓缓引至开阔处。
远离了那片杂乱的灌木丛，枣红马的气息竟奇迹般地平复下来，眼中的狂躁渐渐褪去。
允礼蹙紧的眉头并未舒展。
他将缰绳交给快步上前的阿晋，沉声吩咐道：“好生照看，莫再惊了它。”
言罢，他转身重新踏入了那片幽暗的灌木丛。
方才马匹在此骤然发狂，绝非偶然。
允礼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一寸寸扫过脚下的杂草、灌木的枝叶。
他俯下身，指尖拨开茂密的枝桠，细细查看地面残留的痕迹——马蹄印凌乱深陷，还有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几株野草。
忽然，一阵极其清淡、若有似无的草药气息钻入他的鼻端。
他循着那丝微弱的香气，终于，在一处被马蹄严重踩踏过的角落，他发现了几株不起眼的矮小植物混杂在杂草中，叶片形状奇异，散发着与刚才嗅到的、更为浓郁的独特气味。
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叶子，凑近鼻尖，那股奇异的药香更加清晰了。
一个冰冷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
很可能是驯养者长期使用这特定草木或其炮制的草料作为引诱或刺激，使马匹对其气味形成了强烈的条件反射。
一旦在此处嗅到这熟悉的气息，便会如指令般陷入不可控的狂躁。
这绝非意外，而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算计。
允礼的背脊悄然绷紧。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杈，望向紫禁城那巍峨宫阙的方向。
真相的碎片已在眼前，只需深究下去，或许便能揪出幕后黑手。
然而……
允礼沉思半晌。
终于，他不动声色地将那片叶子碾碎在指尖，让那奇异的香气彻底消散在泥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