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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法不尚虚招,不重花式,只求应敌迅疾、取势果决。四式招法虽少,却皆紧贴实战,便于训练,钩中有割,扎中带拉,敌马至前,可钩其足断势;敌兵逼近,可削其腕卸刃。全军试演时,刃起如云、阵成如壁,动静之间已见精巧之势。
种师道与郭药师观之,大为赞许。当即从老卒之中精选百余悍勇之士,设为钩阵专营,命岳飞为阵主亲自带练,秦岳在旁协助,按列设组,分步演练。日操夜演,凡一月有余。
至此,这一支钩镰营已然成型。数百人列阵而立,步伐整齐,呼喝如一。枪起则斜钩侧削,刃落可破马蹄、掀马鞍、割兵器于马背之上。操演时多以疾驰之假骑冲阵为演练对象,钩出必中,快准狠绝,已有“专破铁骑”之效。远观如森木并列,近看则寒芒交织,锋芒密布,俨然战场利器之成势。
与此同时,主帅种师道三次上表,请中枢统一整肃辎重、调拨粮道,自汴京以北、太原以东,沿道设铺,分屯粮草,扩修兵营,预作北伐之备。事关大局,他多次遣使与中军统领童贯沟通,请其调动所部协同整顿粮道,清查驿铺,稳固兵站。童贯表面满口应承,每次回报皆称“自当依圣意行事,凡军需粮草,尽可通达”,言辞恭谨,措辞恰当,数次上章请功,声势极大。
然种师道心中却始终隐有不安。童贯素以权势跋扈着称,素日里虽口称共举大业,实则行事多半虚浮敷衍。各地驿铺虽名为修整,实则多半空设旗号,少见实备。种师道知其人、不敢轻信,唯念及圣意难违,中军权重,不得不依而行事,心中虽忧,却也无可奈何。
于是帅府之中自行加紧整顿,每十日一简军卒,每月一阅阵列,凡不合制者削饷半月。军纪由此肃然,卒伍之间少有争斗之事,号令传下,自帅帐至百夫营,不出三刻,整齐响应。
转眼已是七月,炎暑难耐,然大军操练未曾稍歇。铠甲磨肩,刀枪生茧,兵士历经数月苦训,身形愈发稳健,步伐愈发整肃。自春初入营至今,已过半年时光,种家军战阵成型,军纪森严,将士上下皆跃跃欲试。种师道知时机已至,遂定出征之期,准备挥师北上,破敌幽蓟。
而与此同时,中军亦在营中操演,自称“以身作则”,调集将校数百,设阵列阵,口号齐整,旗帜招展。然在种师道看来,却不过是徒具其表之空架子。阵列虽似严整,兵器却轻薄作伪;士卒虽着甲胄,却多是新衣未沾尘土。其所习者,不过是朝中观兵之姿,非实战之用,稍遇突变便将溃乱。
种师道心中知之,却不好发作。童贯身居中枢,手握禁军大权,朝中重臣尽出其门,虽外应北伐,实则虚张声势。如今既已共起兵事,主帅虽忧,亦不得不行于大义之前。故帅府诸军自整其备,凡粮道兵械皆不假人手,每十日一简军卒,每月一阅阵列,凡不合制者削饷半月。军纪由此肃然,号令传下,自帅帐至百夫营,不出三刻,响应如一。
七月中旬,种师道所部西路大军率先启程,自蓟州出发,溯滹沱河北上,越真定、援保州,继而折向西北,抢先占据涿鹿谷口,扼幽州南下之咽喉重地。此谷西高东低,地形狭长,两侧多丘陵起伏,草深风劲,既可设伏亦便于布防,堪称兵家要冲。
种师道久历边事,素有筹算。甫一抵谷,便下令设三处行寨、布十六处警哨,以高地为主帐所在,左右依山布营,步骑分列、弓弩分阵。谷口之外三十里内派斥候日夜巡视,不留一缝。连日调营整阵,号令分明,军容日整,将士神情肃穆。虽炎暑正浓,昼行夜驻不避风雨,然军中士气高涨,无人怨言。
营中刀枪铿锵,战马嘶鸣,布防既定,大军如弩张满弦,只待一战而发。种师道巡营时,见步列如山、旗如林,知军势已定,不禁默然自语:“事至此,只欠一令耳。”
然中军却迟迟未至。原定与西路同时出发的童贯所部,号为禁军精锐,实则多为朝中贵胄、将校子弟。童贯借口粮草未齐、驿站未备,接连拖延,直至八月中旬方姗姗动身。
中军营地车马拥挤,旌旗林立,号角频鸣,表面声势浩大,实则虚张空架。不设警哨,不修边障,三日一操练,五日一议事,全无战意。童贯奉诏统率中军,名为主帅大统,然自入谷以来,终日坐于大帐之中,从不亲巡,只遣人前来谷前探询西路军动向,始终未发一兵一卒。谷中将士见之,心下多有愤懑,却因其地位尊崇,不敢妄言。
种师道立于帅帐之外,远望谷东中军所在,只见营中旌旗虽密,却无练兵之声,亦无巡哨之影,自八月中旬驻扎以来,一再按兵不动。原该两军并进、前后策应,如今却成孤军独守之局。数次遣使请调粮道协防,童贯皆以“兵符未下”“驿站未齐”为辞,推诿再三,口头允诺,实则按兵不发。
种师道心知童贯素来恃宠自尊、但避责甚严,此番北伐,已将战局推入己军一线,而坐观其变。虽西路军军容整肃、战阵已成,然无中军策应,终觉力薄难展。朝命既定,权责分明,自己纵为一军之帅,亦难越职而呼中军之动。
他沉思良久,终是长叹一声。既忧战机错失,又虑孤军陷危,心中难免沉重。
垂目望向谷中营地,只见钩镰阵列操演如旧,步骑协同、弩兵整列,将士皆神情坚毅。观其一幕,胸中稍慰。
“罢了。”他在心中低语,神色转沉,目光缓缓移向西北敌境,“若中军不动,我西路一军亦自可成阵破敌。只愿后方不掣其肘,便足矣。”
一连数日,种师道事必躬亲。白日里,他亲率岳飞巡查布防,督查操演,脚步不停;夜间又披衣执卷,批阅军情、推演敌势,几无片刻安歇。众人眼见他鬓边白发愈多,神色日显疲惫,心中皆是忧急。
秦岳、欧阳林等人看在眼中,默默将责事揽于己肩,凡军中杂务、兵器点验、营帐轮守,无不亲力亲为,只为替舅父分忧几分。
然而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就在这一日,军中忽然爆发疫患。大批将卒饮水之后,上吐下泻,面色苍白,卧床不起,营中一片混乱。营医束手,粮道一时断绝,诸将皆惊。
种师道心中焦急,第一时间调阅水路图册,怀疑水源被人做了手脚。当即命岳飞统领斥候营十余人,携秦岳、欧阳林与秦梓苏三人,自军中悄然出发,溯水而上,前往上游源头探查。
此行不敢张扬,唯恐引敌窥破;更不知前方水路深浅、敌踪是否隐蔽。营中将士目送几人披甲而去,皆默然无言,唯愿此行所查有果,能解军中之困。
岳飞等人这一去不再紧要,这才碰上辽人投毒,众人这才展神威,灭群贼。欧阳林这才要进献蛇胆,搭救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