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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博涛只轻描淡写提了句 “在贸易公司做事”。窗外又下起雨,敲在玻璃上的声音,像首没谱的曲子,轻轻裹住了两人的对话。
再次相遇是在酒店地下一层的酒吧。张博涛刚结束与北京的视频会议,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
索菲独自坐在吧台前,面前摆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酒液里慢慢融化,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真巧。” 她转身时,耳环上的水晶晃了晃,映出吧台上的霓虹,“又遇到你了。”
他倒了杯苏打水走过去,蓝紫色灯光在她脸上流动。“你丈夫还在忙?”
“他出差去雅加达了,” 索菲指尖划过杯口,语气轻了些,“这下连晚上都没人说话了。”
张博涛看着她睫毛上沾着的酒雾,忽然开口:“明天有空吗?我想去环球影城。”
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两盏小灯:“真的可以吗?我一直想去,就是没人陪。”
环球影城的过山车钻进隧道时,索菲尖叫着抓住他的手。
黑暗里,他能清晰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像团小小的火焰,暖得发烫。夜间 safari 里,他们坐在观光车上看长颈鹿缓步走过,影子被车灯拉得很长。
鱼尾狮公园的喷泉溅湿了鞋,索菲笑着跳开时,发梢水珠甩到他脸上,凉丝丝的。
在河边的露天餐厅,索菲抿了口新加坡司令,望着远处缓缓转动的摩天轮,灯光在她眼里晕成模糊的圈:“我和丈夫结婚五年,这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以前总嫌他黏人,现在……”
“现在忽然不习惯了?” 张博涛替她接了话。
她点头,将脸埋进酒杯阴影里:“你呢?为什么一个人来新加坡?”
他想起会议室里冰冷的屏幕,想起吕鹏离职留下的烂摊子,最终只说了两个字:“工作。”
晚风从河面吹过来,带着青草气息。远处酒吧传来爵士乐,萨克斯旋律像条滑溜溜的鱼,钻进耳朵就不肯出来。
他们牵着手走在桥上,谁都没说话,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亲近 —— 两个在陌生城市里孤独的人,终于在彼此身上找到了片刻的慰藉。
回到酒店时,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数字在面板上跳动,12 楼的指示灯亮起时,索菲忽然抬头:“要不要来我房间喝杯红酒?”
她的房间与他的格局相同,只是阳台多了几盆白色兰花,透着淡淡的香。
两人坐在地毯上,靠着床脚喝酒,窗外霓虹透过纱帘渗进来,在墙上投下流动的光影。索菲说起她和丈夫在柏林的日子,说他们如何在跳蚤市场淘到第一幅画,语气里满是温柔;张博涛则讲起父亲 —— 那个在汽修厂当库管的男人,如何把每个月工资攒下来,给儿子买厚厚的习题集。
酒瓶空了时,月光正漫过露台栏杆。索菲的头轻轻歪过来,抵在他肩上,发梢蹭过颈窝,带着薰衣草的淡香。她的呼吸均匀得像首摇篮曲,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细碎阴影,嘴角还微微翘着,似是梦到了好事。
张博涛僵着肩颈不敢动,直到确认她睡熟,才慢慢抬起手。指尖刚触到她的发顶,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最后只用指腹轻轻托住她的后颈。她比想象中轻,抱起来时像抱着只温顺的猫,丝绸睡裙下摆扫过他的手腕,凉丝丝的。
把她放在床上时,床垫陷下去一小块。他替她盖好真丝被,掖好边角,动作轻得怕惊扰了满室月光。床头柜上的琉璃灯还亮着,光晕透过磨砂玻璃漫出来,在她脸上投下朦胧的暖。
张博涛站在床边看了会儿,她翻了个身,嘴里咕哝了句德语,该是梦话。他无声笑了笑,悄悄退到门口,黄铜门把转动时的咔嗒声,轻得像怕打碎这片刻的宁静。
关上门,走廊夜风卷起他的衣角。摸出房卡刷开自己的门,身后的寂静里,仿佛还飘着那首没唱完的摇篮曲。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天。他们一起去植物园看胡姬花,花瓣上的晨露在阳光下亮得刺眼;一起在哈芝巷的涂鸦墙前拍照,索菲踮起脚尖,将手臂搭在他肩上,笑容明媚;一起在熟食中心吃沙爹,辣酱溅到她嘴角,他伸手替她擦掉时,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心跳漏了半拍。
离别的清晨,张博涛在酒店旁边的公园跑步时遇见了索菲。她穿白色运动服,金发扎成马尾,额角渗着细密汗珠。
“我丈夫今天回来,下午我们就飞德国了。” 她声音有些发颤,像被风吹动的琴弦,藏着不舍。
他们在草坪上坐了很久,晨跑的人从身边经过,脚步声渐渐远了。“认识你很高兴。” 张博涛指尖划过她的手背,“欢迎你来中国玩。”
索菲抬头,阳光透过她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阴影。“谢谢你的陪伴。” 她凑过来,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薄荷牙膏的清香,“我会想你的。”
张博涛离开新加坡那天,天空又下起了雨。飞机起飞时,他看着地面建筑慢慢变小,像被雨水泡化的积木。
吕鹏的交接很顺利,新招聘的总经理黄建新是位新加坡本地人,在会上用流利中文说:“张总放心,恒泰贸易绝不会让集团失望。”
手机里存着索菲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 一张她在柏林画廊前的照片,配文 “这里的秋天来了”。他盯着屏幕,打了又删,最终只回了个笑脸。有些相遇,注定是旅途中的风景,记在心里就好。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北京的秋意正浓。廊桥玻璃凝着层水汽,张博涛望着窗外,银杏叶黄得像碎金,铺了满地温柔。
出口处,司机小李举着黑伞朝他挥手:“琼姐在开紧急会议,让我来接您。”
黑色轿车驶过长安街,路灯次第亮起,橘黄光晕在湿路上晕成水彩。张博涛发了条信息:“我回北京了。” 手机暗着,他揣回兜里 —— 琼姐向来忙,此刻想必正为工作奔波。
“琼姐这阵子脚不沾地,” 小李从后视镜看他,雨刮器左右摆动,“昨天偏头痛犯了,吃片止痛药就扎进会议室,到现在还没歇呢。”
张博涛应了声,目光落在窗外。银杏叶被风卷过路面,车轮碾过,发出沙沙的响。红灯亮起时,国家大剧院的玻璃穹顶在暮色里泛着柔光,像颗被雨水擦亮的珍珠。
他忽然想起在新加坡的那个雨夜,和索菲坐在酒店露台,看远处船灯在海面上摇晃。“有时候觉得,” 索菲那时说,“在陌生的城市里,反而更容易找到自己。”
那时他不懂,此刻望着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忽然有些明白了。有些相遇就像狮城的雨,来了又走,却在心里留下湿漉漉的痕迹,轻轻浅浅,却足够记很久。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敲在玻璃窗上,车载音响里忽然响起《Time to Say Goodbye》的旋律。熟悉的歌声裹着雨意漫进来,让人想起狮城的阳光与雨,想起那个金发女子的笑容,想起所有关于告别与重逢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