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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刚踏下那被汗水与灵力浸染过的青石赛场，外门弟子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便如同灼热的浪潮，将他整个人包裹。无数道炽热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那刚经历了一场恶斗、尚带着凌厉气息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赛场边缘，苏灵儿激动得小脸通红，用力挥舞着一方绣着精致灵草纹的丝帕，那身粉嫩的弟子服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宛如一株迎风招展的桃花。“林师兄！刚才太厉害啦！”她清脆的嗓音几乎要穿透喧嚣，“李伟那大锤子砸下来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你那一剑，唰——简直像劈开乌云的光！”
苏清颜安静地跟在苏灵儿身后，手中提着一个造型古朴的竹编食盒。淡青色的裙裾被微风拂动，柔软地贴附在她纤细而笔直的小腿上，勾勒出少女独有的柔美线条。她走到林默面前，仰起脸，白皙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未散的红晕，像是涂抹了上好的胭脂。她将食盒递出，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林师兄，这是刚从灵膳房取来的灵米糕，还热着。你消耗不小，快吃点垫垫。下午……还要去熟悉决赛的场地呢。”
林默接过食盒，指尖在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指，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微动——这姑娘，每每情绪起伏，手脚总是先凉下来。他打开食盒盖，一股混合着灵米清香与特殊草木气息的热气扑面而来。米白色的糕体上，均匀地撒着一层细碎的、闪烁着微光的灵草粉末，这是苏清颜特意嘱咐灵膳房添加的，据说有安神补气之效。“有心了，”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软糯清甜的口感在唇齿间化开，带着温润的灵力流向四肢百骸，“你也一起吃些，方才在观众席，就属你的喊声最大，定也耗费了不少气力。”
苏清颜轻轻摇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裙摆上那用银线绣成的青鸾纹路，那青鸾仿佛要振翅飞起。“我不饿的，你多吃点。下午还要布置赛场的辅助阵法，你需要保存体力。”她说话时，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林默腰间那方墨绿色的青鸾阵盘——那是她昨日熬到深夜，反复调试改良过的成果，不仅将困敌时长延长至二十息，更增添了一道灵敏的预警符文。“对了，阵盘我又检查过一遍。若遇紧急情况，直接按压侧面那个新刻的凹槽，防御灵罩会瞬间激发，无需等待灵力循环。”
林默颔首，将手中咬了一口的灵米糕自然地递到她唇边：“张嘴。你若不吃，待会儿帮我构筑聚灵阵时，灵力不济又该偷偷服用清味丹了。”他清晰地记得，上次在灵田协作任务，她就是因灵力透支引发肠胃不适，躲在粗壮的灵木后悄悄服药，被他无意撞见时，那羞窘得如同熟透灵果般的脸颊。
苏清颜拗不过他，只得微启朱唇，就着他的手，极小口地咬了一下。温热的米糕入口，香甜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那双总是含着几分怯意的眸子，此刻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里面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一旁的陈雨见状，忍不住打趣道：“清颜师妹，你就莫要同林师兄客气了。他如今可是外门弟子心目中炙手可热的‘夺冠热门’。方才在药庐，已有好几拨人前来打听，能否预先订制所谓的‘庆功灵丹’了呢。”
周浩也凑了过来，手里扬着一张画满了各种标记和符号的兽皮纸，墨迹似乎还未全干。“林默，快看我画的！”他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这是决赛场地的详细地形图！你看东边这几根石柱，间距狭窄，最适合布置困敌阵法；西边毗邻灵木林，万一形势不利，可暂入林中周旋。哦对了，张长老方才派人传讯，说下午会调派两名筑基期的师兄前来赛场坐镇，以防某些宵小之徒暗中作梗。”
林默接过那张笔触略显稚拙却异常详尽的地图，上面甚至连哪根石柱存在细微裂痕、哪片区域的灵力流动略显异常都标注得一清二楚。他失笑，拍了拍周浩结实的肩膀：“进步神速，比上次绘制灵田防御图时强了不止一筹。看来下次勘探灵矿阵法的任务，也该交由你了？”
周浩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可别！灵矿那边的阵法脉络错综复杂，让我来画，怕是画完连你自己都认不出矿洞入口在何方了。”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不过，刚才在练剑场门口，我隐约听到几个弟子在议论，说……赵雪可能会在决赛时现身。还传闻她不知从何处习得了血煞宗的邪门功法，实力大增，此次是专程回来……找你寻仇的。”
此言一出，苏清颜原本带着浅笑的脸颊瞬间血色尽褪，手中的食盒猛地一颤，险些脱手落地。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林默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赵雪……她……她当真会回来？当初她被废去部分修为，逐出山门时，那怨毒的眼神……她说定要你付出代价。若她真的修炼了邪功，你独自一人……”
林默反手轻轻覆上她冰凉的手背，传递过去一丝令人安心的暖意，语气沉稳：“莫要听信这些流言蜚语。赵雪根基受损，即便投靠了邪魔外道，也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况且，既有筑基期的师兄坐镇，她若敢来，正好让她再尝尝‘清肠散’的滋味。”他语气故作轻松，心底却悄然绷紧了一根弦——以赵雪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昔日受此大辱，绝不会善罢甘休。即便她本人不至，其残存的党羽也极有可能在决赛中伺机发难。
陈雨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瓶身细腻，绘着清雅的莲纹，递给林默：“这是我新近炼制的‘清心丹’，对于低阶的迷魂之术与某些毒粉有奇效，你带在身边，以防不测。清颜师妹，”她又转向苏清颜，取出另一个稍小的青瓷瓶，“这是为你准备的‘舒肠丹’，药性更为温和持久，于灵力运转无碍。”
苏清颜接过丹药，低声道谢，指尖摩挲着瓶身上精致的莲花刻纹——陈雨师姐总是这般细心周到，连盛药的器皿都如此讲究。她将瓷瓶小心收入储物袋，袋中的温肠草粉包被碰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让她蓦然想起昨日在灵田，林默为了替她解围，不动声色地用灵力扰动脚下泥土的情景，脸颊不由得又有些发烫。
几人一边交谈，一边已行至明日决赛的场地。此处比淘汰赛的场地开阔了近一倍，地面以巨大的青石板铺就，打磨得光可鉴人。场地中央，六根需两人合抱的粗大青石柱巍然矗立，柱身之上，年代久远的符文若隐若现，散发着古朴而稳固的灵力波动，据说是青木门立宗之初便设下的，用以维系整个赛场的灵力平衡。四周新搭建的观众席以灵木为主材，其上还铺设了柔软的棉垫，远比淘汰赛时冰冷的石凳舒适。
林默信步走到东侧一根石柱旁，伸手抚上那冰凉粗糙的柱身，能清晰地感受到其内蕴的、如同大地脉搏般沉稳的灵力流转。他转头对苏清颜道：“此处的聚灵阵，便拜托你了。无需范围过大，能覆盖赛场核心区域即可。若战斗中灵力接济不上，或可凭此扭转战局。”
苏清颜郑重点头，自储物袋中取出那方墨玉所制的青鸾阵盘与一支狼毫灵纹笔。阵盘边缘，青鸾展翅的浮雕在日光下流转着温润的绿色光华。她蹲下身，将阵盘稳妥地置于石柱基座旁，纤指执笔，蘸取了些许闪烁着微光的灵纹液，开始在地面上勾勒起繁复而玄奥的阵纹。她神情专注，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光洁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淡青色的发丝垂落颊边，随着她精准的动作轻轻摇曳。
林默立于一旁，静静地凝视着她的侧影。阳光透过上方灵木茂密的枝叶，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点，那长而卷翘的睫毛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他忽然忆起初次在传功堂外见到她时的模样，那时的她也是这般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绘制着一个基础聚灵阵，察觉到他的靠近，便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慌忙起身，连手中的灵纹笔都险些拿捏不住。如今的她，虽然依旧容易脸红，眸中常含羞涩，但在阵法一道上，却已能独当一面，甚至连素来严厉的张长老都曾当面赞许她“心思缜密，布阵稳健”。
周浩忽然用手肘碰了碰林默，朝观众席方向努了努嘴，低声道：“嘿，瞧那边，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都在议论明天的决赛呢。我方才还听见有人开了盘口，赌你能不能在混战中夺魁，赌注都开到‘十块下品灵石押林默胜’了！”
林默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观众席上已是人头攒动，弟子们三五成群，或手持灵果，或端着灵浆，交谈甚欢。隐约的议论声随风飘来，不断重复着“林默”、“张强”、“李伟”等名字，间或夹杂着关于流云剑法与蛮力拳孰强孰弱的激烈争辩。
“张强的拳头是刚猛，但林师兄的剑更快更灵！上次灵田兽潮，他一剑就斩了那青纹狼王的头颅，张强能做到？”
“此言差矣！我听闻张强近日已突破至练气后期巅峰，其‘裂山拳’劲道足以崩碎丈许厚的青岗岩！林默剑法再妙，若被那拳风擦中，恐怕也……”
“你们莫非忘了刘毒？她那防不胜防的腐骨毒粉，不也被林师兄凭借阵法轻松化解，最后还……咳咳，那场面可真是不堪回首。张强若只知一味猛攻，林师兄定有克制之法！”
苏清颜听着这些纷杂的议论，手中稳健的灵纹笔不由得微微一滞，一滴灵纹液险些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小团不易察觉的墨痕。她连忙运转微薄灵力，将那点瑕疵悄然抹去，心湖却因此泛起了涟漪——众人所言非虚，张强的蛮力拳确实凶悍绝伦，上次在公共练剑场，她曾亲眼见他以一式“崩山”将测试用的玄铁石靶打得四分五裂。林默的剑法虽以灵动迅疾见长，可若被其刚猛无俦的拳势近身缠住，难免会陷入被动……
她正心绪纷乱地思忖着，小腹处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熟悉的、隐隐的绞痛，仿佛有股不受控制的气流在肠道深处缓缓积聚、盘旋。她心中猛地一紧，连忙停下勾勒阵纹的动作，双腿下意识地并拢，身子极其轻微地向后挪了挪，利用宽大的裙摆巧妙地遮掩住，一只空闲的手则悄悄按上了不适的小腹。昨日为了替林默调试改良阵盘，她连续尝试构筑了五次复杂的复合阵法，灵力与心神消耗远超平日，本就敏感的肠胃更是雪上加霜。今日清晨又因担忧比赛而精神紧绷，此刻那恼人的胀痛感便愈发清晰起来。
“咕噜噜……”
一阵细微却清晰的肠鸣，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她腹部传了出来。在这相对安静的赛场环境下，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苏清颜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她慌忙低下头，假借整理阵盘与灵纹笔来掩饰内心的滔天羞窘，另一只手则飞速探入储物袋，摸到那个冰凉的白瓷瓶，凭借记忆熟练地倒出一颗陈雨给的舒肠丹，以袖掩口，飞快地服下。丹药带着清凉的薄荷气息滑入喉中，不多时，那翻搅的胀痛感才渐渐被压制下去。
林默敏锐地察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僵硬与细微的声响。他走近几步，在她身侧蹲下，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是不是又难受了？方才见你面色就不太好。布阵之事不急在这一时，不如先歇息片刻？”
苏清颜强自镇定地摇摇头，将面前的阵盘向他那边稍稍推近，声音细弱得几不可闻：“无妨的，只是蹲得久了，腿有些发麻，缓一缓便好。林师兄，你看这聚灵阵的主体阵纹已大致完成，只差最后一道核心符文便可激活。你……你帮我看看，此处灵络的走向如此连接，可还妥当？”
林默依言望去，只见地面上以灵纹液勾勒出的阵法，线条流畅均匀，结构严谨，宛若一朵正在徐徐绽放的青色莲花，每一笔都蕴含着稳定的灵力。他眼中掠过一丝赞赏，肯定道：“何止是妥当，简直堪称完美。比我上次自行布置的那个聚灵阵，不知要规整、精妙多少。看来你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近日又精进了不少。”
听到他如此直白的夸赞，苏清颜唇角难以自抑地微微上扬，眸中漾开粼粼波光，如同春水映照繁星。她低下头，重新执起灵纹笔，开始勾勒那最后一道、也是最为关键的核心符文。笔尖在她纤纤玉指的掌控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地面上游走，留下一道道闪烁着淡绿色灵光的轨迹，与之前完成的阵纹完美衔接、交融。
嗡——
一声低沉的、如同梵唱般的轻鸣响起。整个聚灵阵骤然亮起柔和而明亮的绿色光华，道道灵光如同活物般沿着阵纹流转不息，最终汇聚于阵心，形成一个稳定的灵力漩涡，将赛场中央区域笼罩在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灵曦之中。
“成了！”周浩第一个凑过来，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啧啧称奇，“清颜师妹，你这手笔也忒厉害了！这聚灵阵不仅效用非凡，连模样都这般好看，比演武场上那些古板的老阵不知强出多少！在此阵中修炼，效率定然倍增！”
陈雨也走近仔细检视了一番阵纹的灵力衔接与稳定性，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阵法结构稳固，灵力流转圆融自如，更难得的是，你还额外添加了缓冲与调节符文，即便战斗中灵力剧烈波动，亦不会导致阵法崩溃。清颜，你在阵法上的天赋与细心，确实远超同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