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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
林默的靴底碾过正殿门槛前散落的碎石，发出一阵细碎而刺耳的声响。灵阶流云剑在他手中低吟，淡青色的剑芒如水波流转，将残留的腥气微微驱散。殿内，腐心毒烟与新鲜血气混杂，一股潮湿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萦绕不散，几名练气弟子正屏息蹲在角落，用湿布用力擦拭着青石砖上尚未干涸的暗红。
“林哥，正殿清理完了，就后院几间厢房还没搜。” 周浩的声音带着喘息，他掌心跳动着一团橙红色的火球，将殿内昏暗的角落照得通明，光影摇曳，将他脸上混着黑灰的汗珠映得发亮，“血牙那崽子，刚才瞥见他往后院钻了，这会儿没影儿，怕是早从后门溜了。”
他举着火球朝通往后院的走廊照了照，两侧房门大多洞开，露出里面被翻检得一片狼藉的景象，显然是血煞宗弟子仓皇逃窜时留下的。
林默微微颔首，抬起手，指腹抹过流云剑冰凉的剑身。剑上沾染的血污遇着那淡青灵光，如同露珠遇朝阳，悄然滑落，不留痕迹。“你们继续清理正殿，缴获的兵刃物资都堆到门口。” 他声音平稳，目光扫过在场弟子，最后落在刚刚踏进殿门的苏灵儿身上，“灵儿，随我去后院，搜搜血牙的老窝，清点物资。记住，看着点，别乱碰，尤其是那些黑黢黢的陶罐子。”
“知道啦，林师兄！” 清脆的应和声响起，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柔。苏灵儿快步小跑过来，带起一阵淡淡的草药清香。她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弟子常服，衬得肌肤愈发白皙，身形纤细窈窕。那衣领和袖口处，用银线精巧地绣着几株灵草纹样，针脚细密，一看便是出自她自己的巧手。
如墨青丝分成两股，在耳侧绾成可爱的圆髻，系着同色丝带，随着她的跑动，丝带翩跹，真似两只追逐嬉戏的粉蝶。腰间束着一条稍深的粉色腰带，更显得那不盈一握的腰肢纤细柔软。裙摆下，偶尔探出的白色绣鞋鞋头上，一颗用米珠缀成的灵米图案，随着她踮脚走路的姿态轻轻晃动，平添几分娇憨。
她手里提着个小巧的竹编篮子，里面放着几方素白帕子和一个玉白小瓶。“林师兄，我省得的，” 她仰起脸，一双明眸清澈如水，倒映着殿内晃动的火光，亮晶晶的，“看到可疑的，我一定先喊你，绝不乱动。”
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却又努力做出镇定模样的神情，林默唇角不禁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跟紧我便好。” 说罢，他转身，率先踏入那通往深院的幽暗走廊。苏灵儿赶紧迈开小步，紧紧跟上，粉色裙裾因着她的动作漾开柔波，在这肃杀破败的环境中，宛如一枝悄然绽放的桃花，摇曳生姿。
后院厢房多是血煞宗弟子的居所，杂乱不堪，破衣烂衫、零碎灵晶扔得到处都是。更有几间房里，摆满了炼制毒剂的家伙事——黝黑反光的陶罐、边缘泛着铁锈的大锅，以及一些贴着不明符箓或是干脆无标的琉璃瓶，瓶内液体颜色诡谲，散发出一股股刺鼻呛人的怪味。苏灵儿路过这些房间时，秀眉立刻蹙起，下意识地用纤手掩住口鼻，加快了脚步，显是对这些物事惧怕得紧。
“林师兄，这些东西……好难闻，是不是……就是弄出那些毒烟的？” 她小声问道，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嗯，” 林默应着，顺手将一个敞着口的琉璃瓶用布塞盖紧，“血煞宗惯用这些阴私玩意。待会儿让周浩带人来，统统烧掉，以绝后患。” 他步伐未停，目光锐利地扫过一间间厢房，最终停在走廊最深处那扇紧闭的房门前。与其他洞开的房门不同，这扇门扉紧闭，门楣上还悬着一块黑木牌，上面以狂草刻着四个猩红大字——舵主居所，字迹狰狞，透着一股子凶戾煞气。
“应是此处了。” 林默伸手，掌心抵在冰凉的门板上，稍一用力。
吱呀——
老旧的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房门应声而开。房内陈设相对简洁，靠墙一张硬木床，床头搁着一只黑沉木箱，临窗的桌上摊着一封墨迹未干的信笺，想来是那血牙逃走时太过匆忙，连这都来不及处理。
林默迈入房中，视线如电，迅速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床头的黑木箱上。他走上前，指尖凝聚一丝灵力，小心地掀开箱盖。里面并无金银俗物，只有几件叠放整齐的血红色长袍，以及一个用黑布严密包裹的物件。他伸手将黑布包取出，层层解开，露出里面一张巴掌大小、色泽古旧的羊皮卷。卷上用暗红近褐的墨汁勾勒着繁复诡异的图案，旁侧还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观其形制，像极了一种秘传图谱。
“林师兄，这是什么呀？” 苏灵儿好奇地凑近，她个子娇小，需得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看清羊皮卷上的内容。那柔嫩的粉色发髻不经意间蹭过林默的手臂，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伴随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香，飘入林默鼻尖。
林默凝神细看卷上文字，眉头逐渐锁紧：“似是毒剂图谱。上面记载了‘腐心毒烟’的炼制法门，还有多种毒粉配方……甚至，” 他语气一沉，“还有如何利用毒烟污染灵米，使其变质伤人的法子。” 心头一股寒意升起——先前血牙释放的腐心毒烟已让众人吃了不少苦头，若真让他们以此法污染了青木门日常食用的灵米，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弟子众多的灵膳房，一旦中招，怕是……
“污、污染灵米？” 苏灵儿一听这几个字，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伸出小手，紧紧攥住了林默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是……是不是就像上次……上次害我……那样？”
林默转头，见她眼中已有水光氤氲，这才想起之前她误食变质灵米，腹泻不止的旧事。当时还是他帮着去找陈雨求了缓肠丹。他心下一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语气放缓了许多：“莫怕。上次的祸根早已清除，此番我们既提前知晓了他们的阴谋，必不会让其得逞，定不会再让你……受那般苦楚。”
苏灵儿用力点了点头，可脸色依旧苍白得惹人怜惜。她不由得想起上次腹痛如绞、浑身虚软，肚子里“咕噜咕噜”响个不停，还控制不住地……那种又羞又窘又难受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她松开林默的衣袖，双手不自觉地轻轻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仿佛那难言的绞痛随时会再次袭来，娇躯微不可查地打了个冷颤。
“上次……上次就是吃了那种米，肚子里翻江倒海，还……还忍不住……闹出好些动静，” 她声音细若蚊蚋，脸颊飞起两抹红晕，既是羞臊也是后怕，“连着好几日都虚弱无力，连打坐凝气都难以维系。要是……要是让血煞宗把这种米混进灵膳房，那好多师兄师姐岂不是都要……都要像我当初那样丢丑遭罪了……”
听着她带着颤音的叙述，林默心中也蒙上一层阴霾。他将毒剂图谱小心卷起，收入储物袋中，沉声道：“放心，此物我会立刻交由陈雨师姐，请她研制解毒之方。眼下，我们需立刻清点分舵物资，重点排查有无藏匿的变质灵米，一经发现，即刻销毁，绝不留情！”
“嗯！” 苏灵儿重重点头，脸上惧色稍褪，换上几分坚毅。她跟着林默走出这间弥漫着血腥与阴谋的房间，开始逐一清点后院其余厢房。大多是无用杂物，直到他们走到一间虚掩着门的仓房前，苏灵儿的脚步蓦地顿住。
这间房内堆着十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一股淡淡的、与其他房间不同的霉味隐隐传来。苏灵儿走到近前，犹豫一瞬，还是伸手解开了其中一个麻袋系紧的绳扣——里面果然是颗粒饱满的灵米，乍看与寻常无异，可凑近了仔细一闻，一股若有若无、却与她记忆中导致她窘迫痛苦的根源一模一样的异味，悄然钻入鼻腔！
“林师兄！是它！就是这个！” 苏灵儿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她指着麻袋里的灵米，手指微微颤抖，“这味道，和上次害我……害我肚子不舒服的一模一样！肯定是血煞宗动过手脚的！” 她说着，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粉色裙摆旋出一道惊慌的弧线，双手再次护住小腹，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与后怕。
林默上前，抓起一把灵米置于掌心，凑到从窗户缝隙透入的光线下细看。果然，那些米粒饱满的表面，隐约附着着一层极淡的灰色粉末，与图谱中“毒烟残渣附着灵米”的描述分毫不差！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对苏灵儿道：“你在此守候，莫要靠近。我去唤周浩带人过来，将这些毒米悉数搬到外面空地，焚毁干净，一粒不留！”
“好！我守着！” 苏灵儿用力点头，乖巧地站在原地，一双美眸却死死盯住那些麻袋，仿佛它们是随时会暴起伤人的活物。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粉色的衣袖被捏得皱成一团，贝齿轻咬着下唇，显是紧张到了极点。
林默快步离去，不多时便带着周浩及几名身强力壮的弟子返回。众人合力，将十几个沉甸甸的麻袋逐一搬至分舵外的空旷处，堆成一座小山。周浩深吸一口气，掌心那团炽热火球猛然膨胀，随即被他奋力掷向米堆！
轰！
火舌瞬间窜起，贪婪地舔舐着沾染了污秽的灵米，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浓密的黑烟滚滚升腾，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混合了焦糊与霉变的怪异气味。苏灵儿站得稍远，望着那冲天而起的烈焰，看着那些曾带给她无尽尴尬和痛苦的毒米在火中化为灰烬，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些许血色，唇角也终于泛起一丝如释重负的浅浅笑意。
“太好了，林师兄，” 她小跑着回到林默身边，仰起脸，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笑靥如花，“这些害人的东西总算烧掉了，再也不会有人……不会有人像我那样了。” 那对粉色发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宛如风中摇曳的花苞。
林默看着她重现笑颜，心中亦是一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那柔软如缎的发顶。苏灵儿下意识地像只被安抚的小猫，轻轻蹭了蹭他宽厚的掌心。“切莫大意，” 他温声道，“血煞宗既能炼制一次，便能炼制第二次。日后去灵膳房，定要仔细辨别，若觉有异，立刻上报，明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