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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轩的那场无声交锋,以一种诡异的平静落下了帷幕。
我被“恩典”禁足,回到了我在东宫的居所。福贵亲自带人封了我的小院,除了每日送餐和收取抄录经文的内侍,再无任何人能与我接触。
这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与隔离。
我坐在窗前,摊开一卷新的宣纸,手腕悬空,一笔一划地抄写着诘屈聱牙的佛经。墨香混合着窗外送进来的淡淡桂花香,营造出一派岁月静好的假象。
但我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是足以将人撕碎的暗流。
幕玄辰罚我抄经百遍,看似要磨我的心性,实则是用这种方式,将我牢牢地拴在他的视线之内。每日一卷经文,是我向他递交的“平安信”,也是他确认我仍在掌控之中的凭证。
他没有相信我关于“新履”和“眼花”的任何一个字。
那场轻描淡写的惩罚,是他对我无声的警告,也是一种冷酷的试探。他在等,等我露出更多的破绽。
日子就这么过了三天。
我每天的生活规律得像一座精准的沙漏,抄经、用膳、歇息。表面上,我安分守己,仿佛已经接受了这漫长的禁足生涯。但实际上,我的系统从未停止过对东宫内信息流的监控与分析。
直到第四天清晨,这个脆弱的平衡被一条惊人的消息彻底打破。
负责给我送餐的小宫女春桃,趁着交接食盒的短暂瞬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急切地告诉我:“秦姐姐,出大事了!殿下……殿下疯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握着笔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春桃的脸上满是惊恐和不解:“殿下今早在朝会上,竟主动向陛下请旨,说秋意正浓,要去西山的皇家猎场行猎三日!而且,他还说为示简朴,只带一百亲卫随行!”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消息一出,整个东宫都炸了锅!福总管跪在书房外劝了一上午,门都没能进去。朝中几位大人也递了折子,说西山地势复杂,又是开放猎场,龙蛇混杂,仅带百人实在太过凶险。可殿下……殿下全然不听!”
春桃说完,匆匆收走食盒,被门外的内侍催促着离去。
我呆坐在原地,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纸上,一滴浓墨迅速晕开,毁了整整一页刚刚抄好的经文。
疯了?
不,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连续两次“巧合”的刺杀——一次在膳房,一次在御宴——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不再相信任何偶然,也懒得再费心从我这里撬开真相。
他选择了一个最直接、最狂妄,也最致命的方法。
他要亲自去做那个诱饵。
【启动紧急事态分析……】
【事件:太子幕玄辰计划于三日后前往西山皇家猎场秋猎。】
【随行人员:一百亲卫。】
【环境评估:西山猎场,地形复杂,林木茂密,存在多处天然隐蔽点,易于设伏。】
-【威胁源分析:后党、二皇子党羽、北境残余势力、其他未知敌对势力……】
【综合危险等级判定:极度致命!】
【推演一:秦卿不参与。目标人物幕玄辰遭遇伏击,在至少三个方向的联合绞杀下,一百亲卫难以形成有效防御。目标生还概率:3.2%。】
【推演二:秦卿参与。未知变数增加,无法精确计算……】
系统冰冷的分析结果,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到脚底。
生还概率,3.2%。
这和直接宣判死刑,又有什么区别?
我瞬间明白了。这不仅仅是一个引蛇出洞的阳谋,这更是对我的一次残酷测试。
紫宸殿的那场“意外”,终究是在皇宫大内,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敌人动手总有顾忌。可是一旦到了毫无遮掩的野外,在各种不可控的复杂环境下,刺杀的手段将变得层出不穷。
一支淬毒的冷箭,一匹受惊的疯马,一处精心布置的陷阱……任何一样,都足以致命。
他是在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