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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鸦林镇,马队沿着崎岖的道路向西而行。初秋的天气尚算宜人,但越靠近迷雾山脉,空气越发湿润清冷,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如同巨大的屏障,投下令人压抑的阴影。
罗兰作为向导,确实专业。他选择的路径避开了已知的半兽人频繁活动区和一些危险的魔法地带,队伍行进得还算顺利。谢无疾注意到,罗兰带来的护卫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手矫健,眼神锐利,显然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绝非普通商队护卫可比。
艾莉莎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寡言,骑在马上,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她的感知始终外放,如同无形的触角,探查着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偶尔,她会指向某个方向,简短地提醒:“左侧山脊,有微弱的死灵气息残留,近期有亡灵生物经过。” 或者:“前方河谷,元素紊乱,可能存在天然陷阱。”
她的每一次提醒都精准无误,让队伍成功规避了几次潜在的危险。罗兰看向艾莉莎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真正的忌惮与重视。
谢无疾则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熟悉伊芙琳给的屏蔽护符。他发现,当自己主动将一丝内息注入护符时,其干扰效果会略有增强,但消耗也不小。他更多的是在观察罗兰和他的手下,试图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窥探星陨学会与金玫瑰商会更深层的关系,但这些人纪律严明,口风极紧,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不透露任何多余信息。
行程的第五天,他们抵达了一个位于山脉边缘的、废弃已久的矮人哨所。按照计划,这里将是最后一个补给点,之后队伍将进入更加危险和陌生的区域。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在此过夜时,一只来自鸦林镇的信鸽,带着急促的振翅声,落在了谢无疾的手臂上。信是莉拉用精灵语写就的,字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
“葛文德大军压境!兵力超过三百,含重步兵、弓箭手及五十骑兵。已兵分两路,一路正面逼近,一路试图迂回侧翼。北方‘铁壁’伯爵旗帜已立,其本人疑似在军中。形势危急,将依计划固守。勿忧,盼早归。——莉拉”
谢无疾捏着信纸的手指瞬间收紧,骨节泛白。虽然早有预料,但葛文德如此迅速地卷土重来,并且亲自率军,兵力远超上次,还是让他心头一沉。
“男爵大人,可是领地有变?”罗兰敏锐地察觉到了谢无疾气息的变化,出声问道。
谢无疾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刻掉头返回的冲动,将信的内容简要告知。他知道,此刻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罗兰沉吟片刻,说道:“男爵大人,观星台之行关乎重大,马拉斯蒂尔大师正在等候。或许,您可以继续前行,领地之事,学会或可提供一些……间接的援助?”
“不必了。”谢无疾断然拒绝,眼神锐利如刀,“我的领地,我自己守。观星台,我稍后再去。”
他做出决定的速度快得惊人。目光扫过艾莉莎和罗兰:“艾莉莎,你跟我立刻返回鸦林镇。罗兰执事,感谢你引路至此,观星台之行,只能暂时延后了。替我向马拉斯蒂尔大师致歉,就说家里进了恶客,主人不得不回去招待一下。”
艾莉莎对此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罗兰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但并未强求,只是躬身道:“明白了。我会在此等候三日,若三日后男爵大人未能返回,我将先行回禀大师。祝您旗开得胜。”
事态紧急,谢无疾和艾莉莎没有耽搁,只带上必要的武器和少量干粮,骑上最快的两匹马,立刻沿着来路疾驰而回。罗兰站在废弃的哨所门口,望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真是……有趣的‘钥匙’。”他低声自语,随即对一名手下吩咐,“将情况传回学会。另外,留意北方战事的进展。”
与此同时,鸦林镇已是一片肃杀。镇墙上,鸦林守卫们紧握武器,目光死死盯着北方那扬起的遮天尘土。莉拉一身戎装,站在墙头,冷静地下达着一条条指令,调配兵力,加固防御弱点。奥莉薇娅则坐镇领主府,统筹全局,确保后勤和通讯畅通,她的脸色凝重,但眼神依旧镇定。
哈米尔带着他的学徒,将最后几架重型弩机推上预设的射击位,嘴里骂骂咧咧:“葛文德那条老狗,真是阴魂不散!这次非得让他尝尝俺新搞出来的‘破甲锥’的厉害!”
费伦组织起来的民夫队,紧张地将滚木礌石运上墙头,准备着热油和金汁。艾尔薇拉也没有闲着,她带着一些妇女,在相对安全的后方搭建起临时的救护所,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伤员。
所有人都明白,这将是一场远比之前更加残酷的战斗。葛文德携怒而来,势在必得。
远方的地平线上,葛文德军队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如同蔓延的黑色潮水,带着毁灭的气息,汹涌扑来。战鼓声隆隆,如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莉拉抬起手,弓箭手们默默拉开了弓弦,弩手们调整着瞄准镜。她回头看了一眼南方,那是谢无疾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但随即被坚定的战意所取代。
“准备迎敌!”她清冷的声音传遍墙头。
鸦林镇的命运,迎来了自建立以来最严峻的考验。而他们的领主,正在策马狂奔,与时间赛跑,奔赴这片即将被战火点燃的土地。